許應元從此走了鴻運,來京不久結識了擔任神機營提督武官的許守備。
這許守備是許太后的侄子,算神機營里的二把手,他酷愛音律,尤其喜歡吹篳篥。
許應元精通此道,憑高超的篳篥技藝博得許守備歡心,二人都姓許,敘起宗譜,上溯五代還真攀得上親。
論輩分,許守備是許應元的叔伯輩,便讓他叫自己族叔,此后加意提拔他,不到兩個月就給他弄了個正七品的把總職銜,專管營內的火器督造。
許應元不忘溫霄寒恩德,得了官身便登門致謝,送上一柄營內新研制的袖珍手銃做禮物。
這手銃只一尺來長,可隨身攜帶,填上火藥鉛彈,扯動把手上部的麻線,帶動機關內的火石摩擦就能點燃藥匣內的火藥,發射彈丸。射程可達七八丈。
柳竹秋歡喜極了,拿到花園里用瓦片做靶子,五丈外命中能輕松擊碎目標,是防身的好武器。
她命人收起這份大禮,請許應元回到正廳,欣然道:“當日我就說許把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果然得了份好差事。這神機營的地位可是三大營里最高的,朝廷正鼓勵火器研發,一有新制式問世就會記功,你升遷的機會比其他武官可多多了,來日必將鵬程萬里。”
許應元謙遜:“卑職能有今天全仗爵爺施恩搭救,不然這條賤命早已葬送在文安縣了。卑職若存了奮發進取的念頭,也都為報答您的恩典。”
賓主閑話家常,許應元適時問:“上次那位贈卑職點心的紀綱可還在府上?”
柳竹秋知他還惦記著與其亡妻貌似的春梨,敷衍:“我打發她去別處當差了,把總有事尋她?”
許應元臉紅道:“也無甚要事,向日蒙他關照,想聊致謝意。”
二人自然地岔開話題,沒發覺這場對話被屏風后的春梨偷聽到了。
許應元走后,她對柳竹秋說:“那許應元入了神機營又攀上皇親,將來沒準還有會出息,小姐何不趁機用我去籠絡他,讓他為你賣命?”
柳竹秋嗔怪:“他人是不壞,但半邊臉毀容,面目丑陋,我怎舍得把你配給他?”
春梨捂嘴戲謔:“小姐路子窄了,籠絡又不定犧牲身子色相。”
她附耳言說幾句,逗笑柳竹秋,擰著她的臉說:“就屬你鬼主意多,你要愿意就去試試吧,當心
別惹出禍來。”
第二天許應元正要去衙門里當差,閽人報說:“忠勇伯府上派人來了。”
許應元急忙親迎,見一美貌少女領著個婆子提著包袱站在門口。
少女容貌像極了死去的妻子,他以為鬼魂白晝出沒,險些嚇得跌倒。
春梨笑嘻嘻行禮,說:“許軍爺想是不記得奴家了?那可還記得靈境胡同那頓午飯和飯后的兩盒點心?”
許應元念念不忘的正是當日酷似亡妻的標致小廝,此時得知竟是名女子,不由得失驚打怪,無措中先請客人入內,懷著驚疑與隱隱的興奮詢問來意。
春梨奉上包袱里的禮物,落落大方道:“昨日我家爵爺收了軍爺的厚禮,心里十分高興,特命我來送回禮。”
許應元千恩萬謝收下禮物,思忖:“忠勇伯莫不是知道我的心思,想把這個丫鬟賞給我?”,他想入非非,便大起膽子問:“姑娘上次為何女扮男裝啊?”
春梨莞爾:“當時我家爵爺正跟錦云樓的妙仙姑娘打得火熱,那妙仙擅嫉,不許爵爺親近其他女子,爵爺無奈,只好將我扮做男子,以防妙仙潑醋。”
這話擺明了交代她是溫霄寒的婢妾。
許應元火熱的心接了盆冷水,喪氣得直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