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梨省悟,幸災樂禍笑道:“對啊,他就是個草包,沒被皇后和閹黨整死全靠你護持,他得花多久才能找到像你這樣的人才啊。”
柳竹秋靜靜望著帳頂說:“找到了他也不敢重用,他以前那么信賴我,就因為我是女子,即便得勢也不會對他構成威脅。換做男子,他必定處處猜忌,斷不容對方自由施展。”
春梨看得更透徹了:“所以他想納你為妃,不許你嫁人是在確保你能一生效忠他。怕你嫁給其他男人會起二心,幫著丈夫對付他。他真是陰險又自私,說穿了還是自己無能才處處防人。小姐,你怎么沒早點看透他?”
“……因為以前對他還有真情,做出理性判斷還懷疑自己太狠心,生怕誤會他。算了,就當是一場交易吧,我得到的也不少。替宋大人報了仇,斗垮唐閹還殺了很多貪官污吏,救國救民的愿望都實現了,算起來沒虧本。”
柳竹秋慶幸她始終沒讓情感占據人生主導,才能用生意得失來化解感情挫折。
春梨佩服她的豁達,更鄙視朱昀曦:“人家都是買賣不成仁義在,他卻是翻臉不講道義,就是個劣等奸商。”
柳竹秋讓她別想了,翻身閉上眼睛,拒絕為不值得的人浪費精力。
她所料不錯,朱昀曦今晚當真焦躁難安,知道內官去柳家傳旨他已夠膽戰心驚了,夜里陳維遠又來告密。
“老奴按殿下吩咐去慈寧宮打聽了,十七那天太子妃娘娘去請安,跟太后單獨敘談了半晌。事后太后很生氣,娘娘走時也紅著眼睛。當天太后午膳晚膳都沒怎么用,躺在榻上時出哀嘆。次日娘娘再去請安,二人又密談了許久……殿下,照此情形看,柳大小姐的事可能真是娘娘向太后揭發的。”
朱昀曦氣急敗壞,命人召來妻子,黑臉質問。
“太子妃,孤再問你一次,柳竹秋的事究竟是誰向太后告的秘?”
馮如月見狀情知露餡了,慌忙跪在床前求辯:“殿下息怒,臣妾這都是為了您啊。”
朱昀曦捏著被褥,閉眼不看她,以此防止暴怒。
“你連她冒充溫霄寒的事也說了?”
“不不,臣妾只說您幾年前無意中受其引誘,被她的媚術迷惑,并不敢提別的。”
“……孤相信你本意不壞,可這么大的事你竟瞞著孤自作主張,事后還拒不承認,這不是算計是什么?”
馮如月伏地低泣,似離枝的鮮花任人擺弄。
朱昀曦說:“孤之所以頂住層層重壓力保你,就是看重你忠謹純正,不會耍心眼,撒謊欺哄孤,如今你卻做出這種事,太令孤失望了。”
馮如月聰明靈巧,知道丈夫此時心情復雜,不想承擔柳竹秋的誤解,才拿她當受氣包,忙說:“臣妾魯莽帶累殿下,這便寫信向季瑤妹妹解釋,就說臣妾嫉妒她受寵,因此迷失心性,沖動下向太后告密。她要恨就恨臣妾,別錯怪了您。”
她卑微討好的模樣沒帶給朱昀曦一絲感動,更覺她下賤無用,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憑她的能力管理不好后宮,他廢再多苦心也栽培不了,以后遇到適當人選還得另立中宮,省得他再替她去受借腹生子的罪。
“孤要歇息了,你回去吧。”
“……臣妾回去立即寫信給季瑤妹妹。”
太子無法忍受地爆吼:“你當她是傻子,你說什么她都信?!因為你孤都成天下第一的暴君昏君負心漢了,你還想往孤頭上潑多少臟水?”
馮如月魂慚色褫,不明白為何她死心塌地為丈夫賣命,事事奉他為中心,反換來他越來越深的厭惡。被他詈叱,連哭都成了罪過,捂住臉垂著頭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