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的態度不含半分留戀,朱昀曦只在她這兒品嘗過被人厭棄的滋味,羞恥惱怒道:“你就那么喜歡蕭其臻,非要嫁給他?”
他不樹立假想敵便理解不了柳竹秋的動機,她失去溫霄寒的身份,必須重新找個男人依靠,那不是蕭其臻是誰?
柳竹秋已完全洞悉太子的心態,這位高度戒疑的主子禁止手下強強結盟,不單針對蕭其臻一人,她嫁給其他任何官員都會遭猜忌。
她挈然道:“殿下放心,臣女決定此生都不嫁人了。”
朱昀曦詫異:“你這是氣話嗎?現在世人都知道你是柳竹秋,你已不可能再靠女扮男裝做官。不嫁人就只能呆在閨房了此一生,你真能甘心?”
他低估了她的見地,柳竹秋通過觀察她身份暴露以后外界的反應,想到了借助男人外的第二條出路,堅信獨立自主也能闖出新事業。
她微笑:“臣女只求殿下恩準,其余的將來再做考慮。”
這話聽來就是迫不及待想與他了斷,朱昀曦自尊碎得更厲害,覺得她就是順風順水慣了,又被他寵得忘乎所以才如此驕矜,真像太子妃說的,不給她點苦頭吃她永遠不會清醒。
于是賭氣道:“好吧,既然你這么自信,我姑且答應你。你若真能查出父皇的病因,我便求他赦免你,然后跟你斷絕往來,隨你去自在過活。”
柳竹秋謝恩,默默祈禱這次也能抓住機會。
稍后莊世珍來到,朱昀曦讓柳竹秋先躲到屏風后,親自對他講述全醫師的密報。
莊世珍惶恐至極,他是慶德帝的近侍長,皇帝中毒他將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急忙辯解:“殿下,奴婢們一直盡心服侍陛下的飲食起居,不可能有人在乾清宮內投毒啊。”
朱昀曦說:“公公莫怕,孤若疑你就不會請你來商議了。這下毒之人的手段十分隱蔽,孤找到一名偵辦員,煩請你待會兒悄悄領她去檢查父皇的日用器具,看能否找到線索。”
莊世珍不敢不從,柳竹秋接到太子命令走出屏風,向老太監行禮。
莊世珍稍微細瞧便認出她,更結結實實唬了一跳。
“你是柳竹秋?”
他轉頭看向朱昀曦,如見大禍臨頭。
柳竹秋忙替太子掩飾:“臣女在北上途中自行占卦,卜到陛下和太子殿下將有危難,趁押送官差不備逃回京城。等解了我主疾厄,臣女甘受重處。”
朱昀曦曉諭莊世珍:“公公,你知道去年丹毒案已惹怒了父皇,孤現在只能秘密調查,此女是最適當的人選。”
他不久將君臨天下,目前宮內事務已基本在其掌控中,莊世珍識時務地順從。
朱昀曦率領侍從們來到乾清宮,他在病床前陪護慶德帝,吸引視線,掩護柳竹秋查找疑點。
柳竹秋聽說皇帝的寢具三日一換,經手的人多且雜,先排除此項可能。
熏香、花卉之類其他人也會沾染,只慶德帝中毒,因此也可排除在外。
她讓莊世珍取來慶德帝最常使用的食具、茶具,甄別這堆材質各異的器物,注意力停在一只精美的紫砂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