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明怪異地看她:“這是不需要我帶路的意思?”
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
“是,快點。”魚初月把筆塞給他。
半個時辰之后,地圖畫好了。
魚初月吹干了墨漬,把地圖收入懷中,催動逆光訣,消失在眾人面前。
她走到木門邊,拉開門,又合上。
她并沒有離開禪房——這樣走肯定不行,某個人的目光還涼颼颼的呢。
她輕手輕腳繞到了崔敗身邊,俯身貼住他的耳朵,吐出細細的聲音:“大師兄放心,我一定不會冒險,只簡單探一探便回來。”
崔敗隨手一拽,令她跌坐在他的身上。
他只是幻化了外觀,身體依舊結實堅硬。
魚初月撞上他的胸膛,感受到他不正常的體溫,心臟不禁胡亂地跳了起來。
崔敗垂下頭,嘴唇不經意地擦過她的額心,偏到了耳畔。
“去,有我。”
魚初月微有錯愕,下意識地偏頭看他。
有他?
崔敗顯然不打算給她深究的機會,他很自然地抬起手,摁了摁她的腦袋,然后將她推向門口。
魚初月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景春明所處的大剎部位于無量天西北。
魚初月離開禪房,放眼一望,只見白日里金燦燦的無量天,此刻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只有青銅蓮燈發出昏黃幽光,將條條甬道照射得明暗斑駁。
金殿中倒是燈火輝煌,人和骷髏同坐在一間殿堂,都在念誦清心經,情形無盡詭異。
道路旁時不時便會躥過一兩具綠瑩瑩的骷髏,是那些嚇破了膽的女子。慌不擇路的兩具骷髏一旦迎面撞上,便雙雙被對方嚇成了尖叫的土撥鼠,令人啼笑皆非。
魚初月獨自穿行在這佛剎地獄之中,心中感觸難以言說。
忽而有種錯覺,前日種種,皆是虛妄,她其實早已經死了,死在被奪舍的第一日,或是守護者之域喂劍之時。
此刻的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遺落的孤魂,賴在塵世,經歷種種妄想執念。
踽踽獨行,誰能證明她真實地活著?
身旁忽然刮過一陣風。
一只大手忽然便攥住了她的小手。
魚初月心頭一跳,驚愕地望向左側空無一人處。
目光繞過了一個看不見的物體,落到了后方的金殿中。
蒲團上,人與骷髏交錯端坐,都在念誦清心經。
但自己的身邊,確確實實多了一個人。
那只手很霸道地扣住了她的手指,將她捏在掌心,拖著她大步向前走。
詭異至極,安心至極。
“大師兄……”魚初月喃喃道,“你來了。”
“嗯。”
她的胸口輕輕一悸,眼睛忽然便有些發酸。
“你也會逆光訣?”她說了句廢話。
“呵,這有何難。”仗著她看不見他,崔敗的語氣里多了幾分輕飄飄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