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敗不動聲色挑了下眉。
他優雅地拈起另一只酒杯,慢吞吞地飲盡,道:“不如你將魔界所見所聞,事無巨細說一說,以消除我的疑心?”
魚初月這是第一次飲酒,只覺喉嚨火辣辣,胃中燙乎乎,并無半點醉意。
她點點頭,掙出了崔敗的禁錮,拎起那只土陶大酒罐給二人添滿了酒,再度仰首飲盡。
“是這樣的,我被伽伽羅帶到了他的魔神殿。他一心想要扒了我的皮,把我做成傀儡。我絞盡腦汁與他周旋,眼見快要拖不住他時,劫忽然找上門來,說伽伽羅的魔龍吵了他睡覺,被他收拾了。”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崔敗一眼。
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揚了揚寬袖,又給二人添了滿杯,抬手示意魚初月不要光說話不喝酒。
魚初月再飲一杯,腹中熱流滾滾,‘噗’地吐出一朵小小的酒氣,忽然覺得自己豪氣干云。
她擼起袖管,道:“伽伽羅離開之后,劫便把我帶出了魔神殿。我為了保命,給他講了一大堆好吃的,引動他的食欲,極力拖延。”
“嗯,做得很好。”崔敗悄悄把她捉回了懷中,意味深長地說道。
此刻的魚初月已經有些暈乎。
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醉了,沒喝過酒的人更是不會想到自己輕易就醉了——魚初月看見過別人醉酒的狼狽樣,她覺得自己跟‘醉’字半點邊都不沾,她清醒冷靜優雅著呢,也就是拿杯子的動作稍微有一點點不利索,只要有意控制一二,旁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來!
“我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她得意洋洋,“那只魔,傻乎乎地在霧里游蕩了一輩子,三句兩句,便被我牽住了鼻子走,根本沒有要殺我的意思,還得巴著我給他弄好吃的!我那時候還懷疑過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崔敗眸光幽幽。
她并沒有發現男人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危險,揮著小手道:“那我就隨便弄了點燒烤貘魔打發他咯,大師兄你不知道,那貘魔肉柴得很,一點也不好吃,他讓我吃,我不吃,他還以我把好東西都讓給他呢,擺出一副感動的傻樣子來,太傻了!”
崔敗嘴角勾著微笑:“嗯,是很傻。繼續。”
她暈暈乎乎地回憶著那些事情,彎起的唇角慢慢放平下去:“后來,烤肉讓他露了破綻,他被濯日子打成重傷。再后來,他送我離開魔界,遇上伽伽羅。再再后來,大師兄你便告訴我,說他已經死了。大師兄,我和霧魔,真的什么也沒有,至多算是不怎么熟的朋友而已……真希望他沒死啊……說好了要讓他吃到叫花雞的呢。”
崔敗竹筷一挑,把細嫩鮮香的雞肉放到了口中,慢慢地嚼。
“唔,確實不錯。”
低頭一看,見她目光迷蒙,漂亮的大眼睛里隱隱閃動著一點波光。
他的心臟忽然像被針扎了一下,那針尖上沾了蜜,叫他又甜又痛。還泛一點酸。
他恨恨地垂下頭,兇猛地銜住了她的唇瓣。
魚初月愣愣地吃了好大一驚。
他怎么,說親就親。
剛吃過叫花雞,他的唇齒之間卻沒有半點雞肉的味道,只有熾熱無比的竹葉香。
他重重喘了一下,將她捉起來,摁在了木壁上。
魚初月:“!”
她發現自己徹底暈掉了。
一只大手肆無忌憚探進了她的衣裳。
她后知后覺地打了一串冷顫,從頭麻到了腳。
這酒,明明把她全身皮膚都麻痹了,到處都感覺又厚又沉,好像掐上去都不會覺得痛,但他那只大手那般覆著,掌心若有似無地摩挲,絲絲縷縷的觸感卻清晰分明,像是一筆一劃刻進她的腦子一樣。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水,貼著木壁便要流淌下去,但他那只手,卻與木壁配合無間,將她牢牢禁錮在二者之間。
她低低的抽氣和嗚咽聲被他盡數吞下,唇齒之間的貪婪熱烈和手上動作的沉穩溫柔形成了異常鮮明的比對。
若不是那只手放置的地方問題太大的話,她恐怕都會傻乎乎地以為他只是在保護她,不讓她摔到地上去。
睜開眼,一片光影模糊。
她的臉燙得厲害,拼命想把身體往回縮。
他的手并沒有亂動,仿佛只是很隨意地把手放在了那里。
他在搶奪的,是她的氣息,是她唇齒間殘留的酒香,仿佛把她當成酒來飲。
酒意徹底上頭,她感覺一陣陣天旋地轉,腦袋突突地跳,漲得厲害,心臟也發了瘋,像是想要沖出皮囊,拼命撞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不動聲色,吃光了每一絲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