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加行自嘲地笑了笑,也許是因為如他所說,他馬上就能“解脫”,此刻的他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
“當初,我也有妻子,我與她的愛,比世間任何一對愛侶都要熾烈!但是我們的世界毀了,我的魂魄被拘禁起來,替他們潛入萬千世界,找到本源、摧毀本源。我任務失敗,我的妻子就要代替我受到懲罰。”
他偏了偏頭,笑容凄涼:“若是人生能重來,我定會像你一樣,親手殺了她,不讓她落進別人的手里。正因為我經歷過,有切身之痛,所以我專門為你設計了這個陷阱,我知道,你定會如我所愿,殺掉自己的愛人。”
魚初月唇角緊繃:“你既然受過傷害,為何還要將別人的世界也拉進深淵。”
“那不然呢?”殷加行好笑地道,“讓我妻子的魂魄遭受世間一切酷刑?哈,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行你試試啊。魂魄連暈都暈不了,只能一味承受,每一絲疼痛,他們都能叫你反反復復反反復復地嘗試。永無止境。永無。”
她的心臟里同時翻騰著冰和火,腦海里有個聲音在尖嘯——沖上去,殺了他!
但理智制止了!她。
殷加行有靈氣在身,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與其盲目送命,不如趁他此刻大意,多從他嘴里摳出些信息,同時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
世間絕對不可能存在這樣的禁制法陣,否則早就亂套了——只要掌握了這個陣法,筑基修士就可以把化神、大乘甚至圣級的修士騙進來輕易擊殺,這可能嗎?不可能的,世間一切,都有既定的基本規則。
那眼前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心中隱隱有一線靈光在閃爍,像游魚一般,她的念頭一閃過去,它便靈活地逃走。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地問道:“那這些,和魚初月又有什么關系?你想殺她,為何自己不動手?”
殷加行很溫柔地笑了笑,仰起脖頸望著暗紅的天空,道:“還沒反應過來嗎?世界本源就在魚初月的身上,從一開始,我想要算計的就是她。原本想讓她迷上我,我來做守護者,誰知道她這么沒眼光。嘖,崔敗啊,你這樣的男人,無聊得要死,像根冷木頭!有什么意趣!真是就只能騙騙魚初月這樣的鄉巴佬、土包子了!”
不過,他說世界本源在她身上?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他恐怕是把大柳樹和黃白光團錯認成了這個世界的本源吧?
她定定神,道:“那和你今日做的這些又有什么關系?”
“想要摧毀本源,兩個條件,缺一不可。”殷加行豎起兩根手指。
“一,”收回中指,“必須由她全心信任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氣運之子、守護者親自動手。”
“二,”放下食指,“得用能夠滅世的兇器。”
殷加行很好心地多解釋了一句:“喏,那桿方天畫戟,看到了么。它就是我在許多許多年前,用來摧毀另外一個世界的兇器。我沒那么無聊,這種時候還有閑心睡你女人,我做這一切,不過是逼你動手給她一個解脫罷了。你殺了她,我就可以完成任務,救出我的妻子。這么多年了,她一個人被關在罐子里,!一定很冷,很害怕。”
魚初月別開了頭。
她能感覺到,殷加行并沒有撒謊。
“你很愛她。”她壓著嗓,繼續拖延。
殷加行緩緩把視線從暗紅的高空收回,落在腳邊的地面上。
半晌,語聲苦澀:“是愛啊。若不是愛,我早就迷失在萬千世界中,變成一個只會做任務的機器了。多少年啦,我聽從安排,一直做女人,攻略男性氣運之子,呵,為了我妻子能平安,我什么都能做。和男人睡,又有什么關系呢。”
魚初月默默看著他。
難怪‘瑤月’說,在每個世界,她都只睡最強的那個男人。這,就是他最后的堅持。
他心中有他必須完成的事情,為了他的目標,他不擇手段,根本不在意別人死活。他毀掉了那么多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和她一樣深受其害,她無法原諒他,那些受害者,同樣也無法原諒他。
罪行累累,血跡斑斑,不是一個‘有苦衷’便能掩蓋過去。
她不同情他。
她只想滅了他,救崔敗!
真相已經揭曉,仇人就在眼前。
崔敗……他把她推到了這里,自己卻墜下懸崖。她不能讓他死!
她的身體輕輕地晃了晃。
“怎么樣,想好沒有。是殉情,還是留著性命,等到‘他們’降臨的時候,嘗試蚍蜉撼樹?”殷加行唇角勾起嘲諷的微笑。
魚初月腦海里飛速旋轉著線索碎片。
那把戟,是曾經摧毀過一個世界的兇器……
一進入這座城,她和崔敗就失去了靈氣,殷加行卻可以擁有圣人的元血和力量……
那些異尸、骷髏分明沒有神智,卻聽從殷加行的命令……中了孔雀綠的殷加行,他竟是一頭黑發……
兇器……毀滅獸……本源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