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魚初月這會兒沒心思留神他的異狀,她自顧自說道:“你從前說,晉級化神,有什么事就瞞不住了,便是這件事情嗎?”
“嗯,”崔敗回了回神,懶懶應道,“化神之后,天極劍便會歸位。”
“唔……那是你的本命神劍。”魚初月有點兒飄,整只魚云里霧里,“所以,當初在守護者之域,我們兩個也算是同歸于盡了?”
“不,那叫死而同穴。”低沉的聲音,慢吞吞懶散散地飄出來,染紅了紅魚的臉蛋。
“不是說,劫身因為不會有心魔劫,所以無法從化神突破至大乘么?為什么劫是大乘呢?”她問。
崔敗又一次沉默了。
半晌,語焉不詳:“我無心魔,劫身亦不受限制。”
她聽不明白,扭過魚臉還想問,卻發現他有意無意將根須搭在她的尾部,末梢一勾一勾,好像隨時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心慌氣短,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了魚臉。
過了一會兒,她一本正經地問道:“大師兄,你是什么時候發現這里是本源境的?”
談正事,比較安全。
“進來便知。”他懶洋洋地卷著根須。
她撅起魚嘴:“你將計就計,一切盡在你掌握之中,是么?”
“嗯。”他解釋道,“不是故意嚇你,只是你演技全無,告訴你的話,容易露餡。”
魚初月:“……”
她不服氣地道:“那你怎么就知道我可以自己猜到真相?若是我沒猜到怎么辦?”
崔敗慵懶欠揍地回道:“小師妹又沒有笨到家。臨門一腳,必定能悟了。”
魚初月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是在夸她還是在罵她。
她叭叭道:“若我就是猜不到呢,你把自己折騰成了這么弱弱的小花花,還能打得過殷加行不成?”
崔敗舒展身軀的動作微微一頓:“唔……弱?小師妹,看來你誤會了什么。”
花瓣猛然展開,一掠而上,捉住了他的魚。
根須漫卷,他一面肆意入侵他的魚,一面呼風喚雨,將這黃沙之城中剩余的靈氣化物盡數攫來,身體力行,把他的魚徹底喂飽。
破碎狂亂之中,雌雄雙劍順勢而起,合二為一,直斬地上斷戟,將它化成星星點點燦爛白芒,收入劍中。
本源境,消散。
魚初月驀然回神。眼前黃沙彌漫,她和崔敗端端正正站在黃沙之城的城門下方,那層籠罩住整座城池的扭曲蒸騰的金紅薄霧已然散去,露出這座城的真容。
她的神魂還在搖蕩。
花與魚死死糾纏的感觸仍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沖擊著她的神魂,陡然回到身軀中,她渾身戰栗,臉頰泛起潮紅,呼吸不穩,險些軟倒下去。
一只極有力量的大手及時地扶住了她。
“小師妹,站穩了。”
另一只手環住她的肩,他帶著她,緩緩旋身。
看清身后景象,魚初月嚇了好大一跳。城門外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血跡灑滿黃沙,在烈日下發黑發灰,距離他們站立的地方不到三丈,便有一個爆.炸深坑。沉坑的邊緣,一對奇怪的組合直通通地杵著,四只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和崔敗。
白景龍和玉華子。
魚初月忍不住抬手撓了撓頭。
說實話,見著玉華子,她有點怵。
這位圣人道心有損,見不得漂亮艷麗的女子,像魚初月這樣的臉,出現在她面前都是罪過。魚初月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會主動湊到玉華子面前戳她眼睛。
不過這會兒玉華子的目光倒是比想象中溫柔許多。溫柔得有點不正常。
難不成……
魚初月悄悄瞄了崔敗一眼。
莫非玉華子也知道了崔敗的身份,打算跟師父師母搞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