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黃沙之城中,被波及的破敗房舍和城墻像塌糕一樣倒下,前方的黃沙戈壁被地縫貫穿,細細的沙窸窸窣窣滑向那道尺把來寬的破碎深淵。
更前方便是落日沙漠,可以想象,沙漠被撕裂,兩旁的黃沙定如萬丈飛瀑,流向地下。
“怎么回事……”
長生子雙眉緊皺,疾步出了城。
只見白景龍已扛著藤繭離開了危險區域,綠發濯日子沉著臉跟在他身后,替玉華子護法。
見到長生子出來,濯日子急迎一步,焦急地指著地縫問道:“長生師兄,此事是否與四象陣有關?”
“不知道,崔敗呢?”長生子左右環視。
話音未落,便見崔敗攬著魚初月,閑閑地從城墻上方飄落下來。
“不止一道地縫。”崔敗眸光冷冽,“全部指向天極宗。”
長生子與濯日子齊齊吸氣。
“你們回去。”崔敗語氣平靜,“給純虛帶話,在我返宗之前他若撤了陣法,我留他一命。”
長生子心神一凜,急急垂頭:“是!”
他心中清楚,說是給純虛帶話,其實也是給自己這師兄弟四人一次機會。畢竟是相伴數千年的同門,從懵懂磕絆的門外漢,一路跌跌撞撞相互扶持走到圣級,彼此情誼深厚,猶如手足。若能勸服了純虛子,便能免了手足相殘,一切還能回頭。
想起那個胖子師弟每次拿出靈石丹藥時候那副財迷肉疼的模樣,長生子不禁唏噓不已——純胖子怎就鬼迷心竅了呢?
綠發濯日子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長生子重重拽了他一把,手指擰著他小臂上的皮肉,旋過半圈。
呆板的濯日子仿佛回到當初挨訓的懵懂歲月,下意識把頭一勾:“是!”
崔敗帶上魚初月,徑直掠往南面。
“大師兄,我們去哪?”
“看看源頭。”
飛到高空俯瞰大地,那些裂縫更加清楚了。
它們就像西瓜皮上的紋路一般,從某處開始,一條條延伸出來,最終匯集到另一個遙遠的地方。
“這是四象陣的威力么?”魚初月問道。
崔敗搖搖頭,抬起手,在她面前比劃了一個太極漩渦:“四象陣,建在世間靈氣的陣眼匯聚之處。四象穩固,則靈氣聚而不散,有條不紊。是以世人常說,守護者之域鎮守的是靈氣本源。”
聽到‘守護者’這三個字,魚初月便感到臉頰微微發熱,頗有一點羞澀。
從當初那石破天驚的驚鴻一劍,到崔敗如劍一般絕強守護的背影,她的心便是這么一點點向他傾斜,到如今,她已愿意嘗試著敞開胸懷,用自己柔軟的心去觸碰他。
他是世間守護者,也是她的守護神。
她定定神,望著大地上一道道傷痕般的地縫:“這么看來,此事當與四象陣之變風馬牛不相及?”
“難說。”
崔敗手訣一變,長劍一掠千里。
地縫與地縫之間大約相距百里,就像西瓜皮上的紋路一般,自遙遠的南面而來,直指正北。雖然一時看不出顯著危害,但無論是誰看見這一幕,心中都會明白——要出大事了。
每一條地縫寬度都在一尺左右,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望進去只見一片黑暗,令人心頭感覺陰寒。
落日沙漠被撕裂,兩側流沙向著地縫中瘋狂傾泄而下,卻絲毫沒有填滿創痕的跡象。
“大師兄,”魚初月偏頭看他,皺著鼻子道,“給我交個底,你現在實力如何,修為恢復了么?你說返宗就要取純虛子性命,可有把握?”
崔敗長眸一垂,望著她,一本正經道:“若是有把握,我此刻已把那胖子煉油了。當然是詐他啊。拖延一日再回去,說不定那三人已成功勸降了。”
魚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