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漾踱步到里面,庫房果然空了,頓時氣笑了,“現在便封你做太常丞,你守著這里,收拾干凈,等圣令。”
小官大喜,連連下拜,“謝陛下”
崔漾領著人走了。
于節拱手諫議,“此人倒節,十分油滑,只怕是個兩面派,不堪大用。”
崔漾不甚在意,“看他怎么選吧,這小官衣衫破爛,分明家境貧寒,能在滿是世家弟子的太常寺列有一席之地,想來有些左右逢源的本事,他若能把祭臺修好,給他個太常丞當當也無妨。”
于節幾人聽罷,便不再多言。
太常寺和光祿寺在對門,陸子明見薛回從寺里出來,拱了拱手,“恭喜薛兄了。”
薛回一臉菜色,“非也,非也,小人一無能力,二無家世,一朝從末流主簿飛升成太常丞,兩百秩變一千秩,簡直一步登天,同僚疑心小人叛變告密,任小人說破嘴皮也是不會信的,禍事也。”
他本也不是敢拿朝廷東西的人,只是同僚全都拿了,他不拿,將來遭排擠,不好交代。
運氣卻不好,出門碰上新帝。
陸子明嘆氣,“薛兄如今唯一能走的路,便是好生把祭臺修好,修好祭臺,也算大功一件。”
薛回哪里不知,若不知,也不會稱呼這一聲陛下了。
薛回揣著手,眸光閃爍,神色游移不定,想尋常見到一些公主太妃,公侯世婦,也要躬身行禮,卻不過是看在天子的份上,官員的份上,敷衍一二,要他堂堂一男子,往后余生都要真心實意聽憑一女子差遣么
薛回朝陸子明拱了拱手,道,“陸太傅當世大儒,陸府累世清名,薛某規勸陸大人一句,莫要受妖女蠱惑,君便是君,父便是父,沒有女子半分事,綱常倫理不可亂,陸兄,男子漢頂天立地,豈可屈尊于女子之下。”
薛回在太常寺七年,雖只是個主簿,卻混得如魚得水,尋常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眼下神情糾結地說出這翻話,倒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陸子明本無甚虧心之處,自問是順應天道,聽薛回這翻話,心中也不以為然,只流言蜚語如刀,身后兩位曹掾面色漲紅低垂了頭,幾乎要縮到地下去。
陸子明問道,“那這祭臺薛太常丞是修還是不修了。”
薛回一噎,是啊,吐槽歸吐槽,他還有得選么,老母在堂,拖家帶口,逃也不知往哪里逃,退路已被堵死,就算崔九倒臺,他的官路也到頭了,說不定還有殺身之禍,前頭搏一把,是平步青云。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都是死,還是后一條路壯烈些。
薛回拱拱手,“成,小人就負責給陛下修好,在家不也得拜高堂祖母,小人以后便把她當老祖宗供著,敬著,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