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庚在學習理順女子的衣衫,內襯,里衣,中衣,平時的裙裝,男裝,短打,鞋襪,龍袍。
藍開交代了圣旨,說宮中宮女伺候時常出差錯,打發到了外間做事,讓他把這些練習熟了,往后崔九的起居都由他來打理。
明日清晨崔九去上朝,他還得學習推拿按摩之術。
面前架子上放了一個假做的人頭,頭發披肩,他得學冠女子發髻,務必要熟能生巧,好讓尊貴的陛下在洗漱、冠發過程中不會有絲毫不適。
原先朱筆紅批,現在卻要做這些。
茍且偷生亦不過如此。
司馬庚看自己的手指,旋即閉眼,平復好胸膛里烈火烹油,伸手去解那發間繩結,神色復又清淡了。
沈熔看出來是學著伺候阿九,躍上前,劍也扔了,“我要學這個,我要學這個,你教我!”
司馬庚縱是不愿搭理他,也不由申斥一句,“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文當安/邦,武當定國,為天下百姓開太平,做這些,不覺屈辱么。”
沈熔一把將人頭搶過去,“能為心愛的人做這些,只覺快樂,我看你解著扣結,耳根紅透,動作十分珍惜,倒是幸福得很,怎么只能你伺候阿九,我不能!你休想!”
司馬庚額上青筋控制不住地亂跳,又知和這小瘋子沒甚好理論的,平復了咳嗽,坐在一邊重新理亂了的勾帶玉玦。
沈熔學著他的樣子編發,總是編不好,執拗地試了十幾次,沮喪道,“我什么都做不好,阿九要怎么才能對我笑一笑。”
司馬庚瞥了他一眼,未答。
沈熔這些年長大些,也知道自己的腦子和平常人不太一樣,轉得慢,想事情想不明白,就朝司馬庚道,“你教我,我想讓阿九開心快樂,你教我的話,我以后奉你為大哥,我知道阿九喜歡你的臉。”
司馬庚手里的繩結就亂了章法,氣息不穩,“什么大哥,你亂說什么。”
沈熔道,“就是正宮娘娘啊,每個皇帝都有正宮娘娘。”
司馬庚陡然咳嗽起來,直把心肺都要倒出來,沈熔看他面色緋紅,眸光里俱是熱烈復雜,偏生滿臉的清淡疏離,十分威嚴內斂的樣子,奇怪道,“你這人真是奇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看你身體和心喜歡阿九喜歡得要命,腦子卻不大好使。”
司馬庚呵斥一聲,“休要胡說八道,你還要不要學習了!”
沈熔一下就忘了糾結這個人奇怪不奇怪了,滿眼躍躍欲試。
司馬庚便道,“我來時聽聞潁川沈恪求見,你只消摘了面巾,帶著你的劍,現在去找陛下,當著那沈恪的面,叫陛下一聲義父,孩兒沈熔求見,陛下肯定會開心的。”
他見小孩遲疑,知道他不愿稱呼這聲爹,又道,“放心罷,叫了這一次,約莫以后陛下都不會再讓你叫師父了,你不是不愿稱呼她為師父么?”
沈熔雀躍,這便去了。
司馬庚手指無意識握住左臂上劃痕,神志一清,眸中皆是嘲諷,見殿中已無人,不再去管那些衣衫釵飾,上了床榻,放下床帳,盤腿坐下,按照默背下的心法修煉武功。
宣殿前,四名儒官垂首而立,都是家學淵源的名士學者,此時隨在烏發雪衣的男子身側,卻無比肅然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