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兩個月前這年青人來尋他,說是身中天下第一奇毒,這毒絕世無雙,有人能解,但無能配出這一方能叫人腕間生紅,三十歲時斃命卻又不會損害心肺的奇毒。
論個識文斷字,論搞什么國事,搞什么政治,他是不如這個年輕人,好吧,勉強論外貌,便是年輕時的陳林也比不過這青年,但要是論醫術毒術,他陳林稱第二,有人敢稱第一么!
青年腕間果真有一線紅痕,順血脈一側而動,蔓延至手肘及大臂,倘若延長到肩臂脖頸,那便是死期將至。
且脈象沉穩,身體康健,左邊把脈,右邊把脈,青年身體還是好好的,據說這毒已在他體內十二年之久。
陳林從未見過此等奇毒,心癢難捱,央求這青年給他放半碗血,苦苦研制半月,終于研究出了這天下第一奇毒,興高采烈地去尋青年夸耀,這毒藥給這青年人要走了。
只是又過了一段時間,這青年拿著藥瓶來說,他的毒藥不行,堅持不了幾日毒性就散了,先前他中的毒藥十余年尚未褪色。
陳林不服氣,擼開他衣袖看,見果真沒了那醒目的紅絲,氣得哇哇大叫,勢必要重新研制出這天下第一奇毒!
藥童看那青年離去的背影,瞠目結舌,“這,先生,毒藥唉,失效了不好么?”
陳林被問住了,跳腳道,“啊!我是醫師!我研制的應該是解藥才是!這小子害我!”
藥童搖搖頭,繼續去做事了。
收到陳方、徐令已經帶糧登船的消息后,崔漾便在朝堂上公布了欲往洛陽府秋獵的消息。
稍微了解些前方軍戰的臣僚都能看出女帝的用意,洛陽距離上京城并不算太遠,前方軍報又能快六七日送達,再加上入冬祭祀在即,秋獵是勸武的好辦法,又可以讓各家兒郎在女帝陛下面前露面,便都興高采烈地準備起來了。
崔漾眸光便又落在了王錚的袖口,下朝后單留了他一人,前后總共送了四次解藥,但似乎沒有效果。
那手腕是玉色,青筋可見,骨骼分明,每一個弧度都是上天最好的杰作,偏有一線紅痕,毀了這完美無雙的美景。
御書房里只兩人。
崔漾吩咐他近前,叫他伸出手來。
王錚眉心幾不可覺地蹙起些弧度,又散平,手腕擱到御案上。
崔漾指尖在那紅痕上抹了抹,確認不是繪假,眉心微蹙,伸手搭在他脈搏間,確認毒性確實未解,擰眉又試了試他右手,拿出解藥,叫他現在吃了。
藍開候在一旁,便見方才眼底帶了些愉悅的年輕丞相神情淡了下來。
崔漾這半個時辰便只看一些禮樂奏疏,時不時給他把脈,查看他的情況,眼看他臂膀上紅痕消散,白壁歸無暇,直言道,“我崔漾以我壽數起誓,只要你此生不與我為敵,便絕不殺你,否則天誅地滅,你可放心歸去。”
王錚恨她是情理之中,說再多補償的話也是枉然,但若起誓能叫他睡個安穩覺,從此過真正自由的生活,起便起罷。
金銀財寶權錢富貴不在王錚眼里,若想娶妻,便是他解印歸鄉,也自有朝中大員搶著要將家中貴女嫁給他,他此生唯愛中地,崔漾溫聲道,“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叫人在西郊松山下與你建一房舍,就比照丞相府中的規制,帶院子,帶田地,可否?”
王錚謝了圣恩,取了案桌上的藥瓶,說了聲不必,起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