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打幾個呼嘯,不聞大貓應和,料想大貓是走得遠了,朝洛鐵衣幾人道,“市井內不乏武功高手,你們幾個輕功好,暗中潛回宮里,暫時聽元呺調遣,以備不時之需,大貓領地遠的時候有四五十里,我自己去找還快些。”
洛鐵衣知曉主上武功,實則天下無人出其右,且要抓劫獄之人,便不爭執,留了四人獵山下待命,領著其余十數人消失進黑夜里。
圓月高懸,星空月夜,月輝灑落樹梢,透過枝葉落在地上,像是落下的碎銀片,斑駁瑩亮,夜風輕輕掃過枝葉,輕輕沙響,間或兩聲蟲鳴,叫這夜靜謐之極。
崔漾走走停停,出了三十里皇宮獵山的邊界,拔氣提身,橫踏樹干躍上樹梢,落于一合抱的參天巨樹上。
華蓋之木百丈高,冠蓋繁茂,坐于樹干上,清風撫袖,遠山霧靄縹緲,星河似乎倒流入山海,空遠遼闊,無盡無垠。
崔漾看了一會兒,身在此山中,仿佛暢游星海,心中熨帖舒暢,雙指叩在喉嚨間打了一個貫徹山林的呼嘯,見驚得樹上群鳥盤飛半響,落回林間依然嘰嘰喳喳,似乎怪罪她擾了清夢,頗為意趣,不由微微一笑,隱隱聽見遠方有虎嘯聲應和,便又打了一個綿長的嘯聲,半天不見動靜,眼里舒朗的笑意一滯,悄無聲息在林里穿行,循著虎嘯聲的方向而去。
山巒間千百年形成的地溝裂隙極其狹窄,寬不過三尺,高卻有五六丈,壁側光潔,青年一身灰衣長衫上盡是泥土,背上背負著一只大虎,腰上,腕間都捆著繩索,腰間還綴著許多掛石竹籠。
崔漾學了一聲夜梟叫,大貓乖覺,尾巴雖是彎彎翹起,卻不再興奮地嗚嗷。
崔漾尋了一顆云杉樹,靠坐下來,看那青年背著幾百斤重的大虎一點點往上挪,能背負這樣重的一只猛虎,先不說膽識不膽識,便是這臂力,便已經非同常人了。
青年靠的卻不是臂力,而是繩索上端三尺粗樹干上卡住的一個鐵輪,三根擰成一股的繩子卡在凹槽里,兩邊繩子垂下裂隙,一邊掛著背負大貓的青年,一邊拴著一個籮筐,籮筐里是土和碎石塊。
青年往上挪一點,就解下腰間栓掛的石塊扔掉,不斷給自己減重,另一側籮筐往下墜,繩索繞在框邊上,自然帶動他往上提,這樣他背負幾百斤重的大貓,似乎也并未費多少力氣,到崖邊時,距離崖岸有一點距離,月光下青年滿是汗珠的臉上帶出了些猶豫遲疑。
“大老虎,我剪開你身上的繩索,你自己躍過去可以么?”
“嗷嗚嗷嗚!!”
大貓嗷嗚兩聲,前后爪卻牢牢抓住青年的肩背,貼得更緊,利爪不小心在青年面上拉出血痕,青年痛得嘶聲,垂頭看下面深不見底的天塹,手臂在繩索上挽了幾下,牢牢抓住,剪斷腰間掛繩的同時,身體立刻往前蕩去,一旦蕩出便立刻撒手,一人一虎便重重砸在石坡上。
灰塵四溢,大老虎掙扎著要起來。
青年重重咳嗽,半天才揮了揮灰塵,剪開捆著大老虎的繩索爬起來,大貓興奮地幾乎打轉,只是礙于命令,并沒有往云杉的地方奔,它與青年似乎極為熟稔親近,不斷用腦袋去拱還在地上的青年。
青年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給大貓檢查過,這才撿了旁邊石塊上放著的背簍背上。
背簍里是柴火,還有幾段削剪整齊的湘妃竹,青年拍了拍大貓的腦袋,“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