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狼煙,蕭家軍雖然暫時退入城中,卻絲毫不見畏懼,反而沖到帳前,請愿發起第二輪突圍攻擊。
軍將們紛紛獻策,袁翁、段仕等人再次相勸,“邊關告急,女帝發詔文示下,愿封國主為安國侯,國主若是拒絕,恐失了北地民心。”
蕭寒勒住韁繩,面容堅硬,眉如斷劍,生來便為殺戮與掠奪,“公卿之言,本王豈會不知,但若就此棄城投降,它日再反,我蕭寒便是反復小人,若不反,女帝合蕭家軍與麒麟軍之力,迎敵突厥,民心豈會在我蕭寒。”
諸臣僚俱是靜聲。
“女帝收編我蕭家軍,必派蕭家軍與突厥人廝殺迎敵,無論勝敗,皆是傷亡消耗,女帝迎敵突厥大軍,贏得了民心,又剪除蕭家軍勢力,一舉兩得。”
蕭寒眸光如長空疾電,似蟄伏暗夜間的猛獸,“袁翁,得謀民心之前,需得保住兵力,否則,無兵無糧,要民心亦有何用,我蕭寒若是志在沙場征戰的將軍,十五年前便不必起勢,十五年后亦不必發兵攻打大成,如今半途而廢,不戰而降,豈對得住跟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大丈夫生于世,當有一番功業,勝了自當慶賀,敗了,亦只愿戰死疆場,諸君若有不愿追隨者,自去之,我蕭寒感念諸位追隨,得君諸多相助,如今雖處困境,無能感謝,但必不會做背刺小人,若愿出城,即刻便令軍士放下吊橋,放公卿離去。”
他立于馬上,身上幾處刀傷被掩蓋于鎧甲之下,血流順著刀尖滴落地上,聲音卻依舊鏗鏘豪邁,謀臣軍將們亦清醒了頭腦,是了,當真降了,事情就會像他們設想的一般么?
麒麟軍如天將神兵,將突厥人趕出燕地,三十萬蕭家軍,什么樣的君主能相容,一干謀臣將士,又何去何從,便是招降,真不真還兩難說。
袁翁幾人不在相勸,馬前拜了一拜,嘆息道,“只是北地的百姓……”
提起故里,便無不嘆息,幾乎要落下淚來。
蕭寒勒馬,“為今之計,只得全力突圍,北上回援。”
軍士們跪地叩請,“請國主下令,此番我等必沖殺出去,死不回還!”
“死不回還!”
諸將亦上前,“請國主下令,出城破敵!”
蕭寒道,“傳我軍令,東路軍盾陣在前,右路軍箭陣掩護,往北突圍——”
山陰縣。
布耶親率大軍自王庭南下,過新興,山陰,繁寺,一路劫掠,收得奴人兩千,掠到女子四千眾,糧食布匹一千車。
布耶正與左右部王正在山陰縣衙里比拼射箭,以蕭國人頭為數,誰射中的眼睛數目多,誰的箭術就高超。
部族人拆了房舍,圍在府衙周圍,每當自己的首領射中一箭,便爆發出歡呼慶賀。
場中被捆著的蕭國人慘叫聲越重,捂著眼睛和傷口在地上翻滾得越厲害,歡呼大笑聲便越高。
“吾王威武!可汗威武!”
突厥人燒了房舍做火塘,烤牛烤羊,搜羅烈酒,斜跨彎刀的大漢們面色漲得通紅,圍在高臺的地方,奮力吆喝助威,忽而血滴裹著血腥味砸落,東西摔在高臺上,頃刻成為稀泥。
“人頭——”
高臺上正計數的突厥兵看了一眼,大叫著丟掉了手里計數用的獸皮,“是右賢王克綸!是克綸大王!克綸大王的人頭!”
“有刺客!”
“保護大王!”
突厥士兵連連后撤,迅速拿起了彎刀,布耶上前拎起那人頭,見果真是自己親封的右賢王克綸,暴喝了一聲,“哪個狗兒給老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