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送的東西——”
王錚出言阻止已來不及,沈熔身形如電,立刻抱過包袱打開了,里面只有一件風袍,可他從不穿風袍,這風袍不是給他的。
沒有給他的東西,阿九從來沒有送過他東西,來信也從來沒有關心過他,阿九只關心王錚,叮囑王錚不要受涼。
他也想要阿九送的風袍,他聽說阿九打獵,這定是阿九獵到的裘獸制的。
王錚不悅,亦不再多言,回房收拾東西,天一明便啟程去冀北。
廳堂里只剩了落子聲,司馬庚看向對面面色些許蒼白的男子,緩聲道,“陛下此番留駐冀北,該是打算收歸齊魯人心,在齊魯是讀書人的天下,陛下雖才學卓著,許多事卻不好躬親,你若前去北地,陛下事半功倍。”
沈熔擦了擦眼淚,“叫阿容護送哥哥去北地罷,阿容很想阿九,想得受不了。”
司馬庚垂眸遮住眼底微瀾,“可先去信請令,得陛下應允,便一道北上。”
沈恪安慰弟弟,雖是知司馬庚提這樣的建議,是因為宮中看守他們的禁衛、暗衛是一起的,若是要護送一人北上,另外一人便一并帶走,他去冀地,司馬庚便也能去冀地。
當年他折轉四方亭,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皇帝撿起階下那朵凌霄花,擦干泥污小心收入懷中,眸光里皆是心痛癡氣,那時他便知道了,皇帝想立的皇后是誰。
沈恪提筆寫了信,交于斥候,亦未同司馬庚多言語,叮囑弟弟照顧好安定侯,起身回宮。
兩人行走在宮墻闕門下,禁衛遠遠跟在后頭,宮中沒了天子,雖是有歲節,亦十分冷清,沈恪看向遠山,眉眼如墨畫,“你想與王錚為敵么?”她待王錚分明不俗,若司馬庚對付王錚,他必不會坐視不理。
沈恪寬袍廣袖,落雪沾染墨眉,“是你我親手將人推遠,如今便不該有怨言,陛下喜歡誰,便選誰,若陛下意屬王錚,你我便護好王錚,不該再為私欲起紛亂。”
司馬庚眸中嘲諷一閃而逝,“若無私欲,為何沈平來信,信中皆是對她溢美之詞,你失魂落魄,夜夜喚著她名字驚醒,藏著舊時婚書,聽聞有捷報,大軍將歸,便換上玉袍,聽聞她留在冀北,又心不在焉萎靡不振。”
“你該頭疼你的兩個弟弟,沈熔不消說,沈平性子狂傲,若是愛上她,必起獨占之心,而她外表性子溫和,實則最不愛受約束,王錚無需誰對付,有沈平便夠了,我若是你,便盡早想辦法去北地,以免惹出禍端。”
而他不可能再做惹她不高興的事了,如此焦灼,卻也只能在宮墻里忍耐著。
沈恪腳步凝滯,握著竹傘的手指收緊,面色煞白。
司馬庚伸手接住落雪,任憑雪花墜落掌心,融化成水珠,上京城下雪,北地亦在下雪,她定是愛這雪景,不定要看到多時,又是何人在旁陪伴,踏雪尋梅。
卻也無妨,無妨,只要她不動心便好,不對沈平動心,亦不對王錚動心,只要不動心,便是娶了旁人為后,也無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