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山與秋修然在吳國時,除了離間吳王與司馬慈,還負責摸排司馬慈的相關信息,包括手底下的左膀右臂。
左右護法,六代長老,十二坊司,洛拾遺陷落以后,這些人的戰力如何她心中有個大概,父兄們身邊的暗閣十六衛,武力基本與洛星洛海相當,加上禁軍三百外,另外有沈熔、洛青衣,洛扶風二人。
現在兩人身受重傷,狼狽不堪,崔漾垂首,“說罷。”
洛青衣傷重,雖服用了傷藥,依然氣弱,肩部劍傷鮮血浸潤衣衫,請罪回稟,“除了司馬慈,該是有另外一股勢力阻撓我們營救安定侯,其中兩名死士武功與屬下相當,一人與沈熔相當,十二坊似乎有我們不知道的追蹤法,期間屬下等曾有四次救出了安定侯博望侯,都被兇徒很快追上截殺……”
崔漾蹙眉,“是阻撓,不是爭奪劫持,或是殺戮么?”
洛青衣遲疑回稟,“對方似乎沒有挾持安定侯的打算,也沒有打算要安定侯性命,否則屬下幾人身負重傷,十二坊的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似乎十二坊的人也不知道這股勢力背后的人是誰。”
十二年前,謝家在上京城便是實力不輸于沈家崔家的門閥世家,根深葉茂,親友遍布,再加位列三大學宮之一的北麓書院,便是遷出上京城,朋黨依舊像菽豆下的豆瘤,數不勝數,如今看來,謝氏一族,勢力比之沈氏,只高不低,畢竟沈家雖勢大,卻無問鼎皇位之心。
謝蘊手底下有得用之人,沒什么好意外的,意外的是對方的謀算和目的。
既然已出手,何不如抓了父兄。
爭權奪利,多一分籌碼,便多一份勝算。
卻將父親與七兄送到司馬慈手里,又開了渡口,讓四兄渡過淮河到了南飲山。
眼下兩軍交戰,淮水渡口封鎖,洛扶風幾個重傷之人,特征如此明顯,過江時竟未遇到攔截盤查。
他究竟想做什么。
崔漾眉心緊蹙,踱步片刻,依舊探不清楚謝蘊的目的,看了看天色,吩咐禁軍副將許晨,“禁軍大半都有家有室,你速速回京,與郭鵬一起,核查清楚撫恤,安頓家眷,查清楚輔助叛賊劫持的京中勢力,背地里查,勿要打草驚蛇。”
“是,陛下。”
許晨取了名錄,立時出發了。
元呺傷重,待與他調息好內傷,崔漾自己內勁消耗了大半,加之幾夜不得休息,站起是些微暈眩,壓了壓眉心,“功過是非待平定吳越后再議,你傷勢重,回京城養傷罷。”
元呺抬頭,“陛下,您是皇帝,天家無父子,您……”
崔漾些微詫異,落于他身上的眸光頓了頓,“出了何事?”
元呺生性謹慎,心有七竅,一句話出口前,已在肚里繞了千百回,這般僭越的言語,屬實異常。
崔漾收了折扇,等著他回稟。
天子落于身上的眸光有如實質,元呺垂在身側握緊的拳松開,埋頭道,“并無,只是與家父不和……一時憤懣,不愿陛下奔波勞累,只要陛下您不在意,叛賊自然不能用安定侯幾人掣肘陛下。”
崔漾上前將人扶起,溫聲道,“朕聽聞你與你養父生了間隙,你父親雖有些貪財的惡習,卻也無傷大雅,養父也是父,人生于世,若有一二誠心待你的親人,實乃萬幸,當好生珍惜,起來罷,你原是崔家舊部,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
父兄于她來說,本是失而復得的珍寶,十四歲時積弱,只能眼看崔家滿門盡滅,到如今,必定要護好他們三人,不會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