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搜檢到距離越國王宮背后十里開外的獵山,在一戶獵人家中尋到了線索,朝野嘩然。
崔呈依舊臥病在床,崔灈十分急躁,“想不到這些人這般賣力,這么快就查到了獵山,另外洛青衣幾人似乎有所察覺,他們的武藝高強,從越王那兒收來的死士完全不是對手。”
“當初不如就安安分分做一個侯王——”
“住口——”
崔灈勉強道,“兒子只是覺得四兄說得對,我們根本不必要奪阿九性命,她于情愛一事上極不上心,只要她沒有子嗣,江山還能落在外人身上不成。”
崔呈低呵一聲,“落子無悔,瞻前顧后能成什么事,她的醫毒術,連陳林都贊不絕口,你想怎么叫她沒有子嗣,孩子接連夭折,不一樣要懷疑到我們頭上,此時趁亂擁兵,有自保之力,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如果不這樣做,她的帝位只會越來越穩固,我等再無時機。”
且兒子年輕有時間等,他能等多久,如今他年過五十,還剩多少年歲可以等,司馬慈這一役是天賜良機,天予不取,人復何為。
見兒子垂著頭,崔呈緩和了神色,“戒急用忍,難道現在的境況,還比司馬望舒重回上京城還要艱難么?”
“別忘了,盛驁是我們的人,十萬麒麟軍,就算硬打,也未必沒有勝算。”
崔灈定住神,崔呈繼續道,“當初只說她先叫禁軍護送我們出地宮,并沒有提及地宮里的情況,那女尸骨骼的體征確實與她相似,加之有天子印信,旁人只當你我認錯了,不會多想什么,地宮里的人都死了,洛青衣等人便是懷疑,也沒有實證,且她一死,國一日無君,時間長了,背后的原因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崔呈端茶喝了一口,“就算她活著回來指認我們,也是一家之言,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我是她父親,縱是有千錯萬錯,她也動為父不得,勿要憂心。”
崔灈長舒了口氣,回稟道,“廢帝身邊有高人保護,十二坊那群人不是對手,廢帝已進了陵林,楊明軒幾人似乎信重他。”
碗蓋撇了撇浮沫,崔呈手執碗蓋,撇了撇浮沫,“他身份雖然特殊,但手里無兵,無需在意,他要是想攪動局勢,就讓他攪,你暗中收買可能被收買的臣子,回京之前打點妥當便可,十月歲正,祭祀大禮、年末官員升遷課考,國庫繳稅,樁樁件件,群臣必會在此之前,提議另立新君。”
崔灈應聲,崔呈理了理麻帳,因著喪事,床帳被褥用的素色,他已經帶夠了,滿目都是白,也看夠厭煩了,“愛財的給財,要權的給權,單就廢除稅改,恢復前制這一條,就能叫不少朝臣意動,這天下,到底還是世家權貴的天下,終歸是要有主的。”
崔灈低聲稱是,行禮告退了。
章戍調任廷尉,除了刑法審案,破案追蹤也在行,鎖定獵山范圍后,兩日內找到了山崖上近百人行走移動的痕跡。
血跡滲透進泥土里,雖已被大雨沖刷過,依舊不可能雁過無痕,獵犬將一行人帶到崖壁邊。
那山崖深數丈,江風凌冽,江水湍急,立在崖邊往下看,仿佛一張能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烈日灼陽,叫人一陣陣暈眩。
柳征伸手拉住神情恍惚的廢帝,“小心。”
看箭矢擦過山石的痕跡,該是落江了。
洛青衣幾人都知曉曲江的舊事,此時悉數蒼白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