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卿站在黑暗的樓梯口處,儼然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當旋轉燈光落到她臉上時,能看到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烏青。
身上穿著一件中袖的黑色睡袍,很好的將她隱藏在黑暗中,松松垮垮的領口和散落在上面的頭發絲都在訴說著不耐煩。
耳邊的舞曲還在群魔亂舞般地強調著存在感,動感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夏星棠的心上。
仿佛是臨死前的催命符。
讓她恨不能立刻打個地洞鉆進去。
所以,裴洛卿,為什么會在家里?
她不是出差去了嗎?
不是出差忙到連個電話都沒空打、消息都沒空回嗎?
現在回了家倒是一聲不吭地主動出現了?
轉圈的慣性還在繼續,卻被夏星棠硬生生給停下來,險些跌下沙發去,又羞又惱。
待她穩住身形再抬頭時,卻已不見了裴洛卿的身影,活潑的舞曲戛然而止。
夏星棠轉過身,正好看到裴洛卿放下遙控器的動作。
隨之充斥在偌大別墅里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她握緊了那只閃閃發光的話筒,眼底一片茫然。
半晌,裴洛卿終是嘆了口氣,原本被打攪的起床氣也消散幾分。
她打破了這份僵局:“這位,唯有有幸抽到特等獎幸運兒才能與之共舞的、今夜燒錢包了全場的、我們萬眾矚目的夏星棠小姐。”
語氣波瀾不驚,言辭卻極為刻薄。
“能不能麻煩您收收音響,我剛坐了長途飛機,并且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了。”
音響雖被關了,但頭頂的旋轉燈光還時不時轉過來打在臉上。
恰好一片紅色燈光打過來時,夏星棠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都上升了不少。
惱羞成怒只在一瞬間,卻又在青色燈光將裴洛卿臉上的蒼白襯得更為疲憊時,生生止了下來。
特別是眼底掩藏不住的青色痕跡,讓夏星棠成功找回了些良心。
好吧,她剛剛確實挺吵的?
又是放音樂又是鬼吼鬼叫的。
心虛的同時,也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這不是……不知道你在家嘛。”
說著說著,又有了幾分底氣:“別搞得我虐待你一樣,你自己一回家就像個幽靈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怎么會知道你在家啊。”
見裴洛卿沒反駁后,底氣更甚。
得寸進尺地學著刻薄的語氣暗諷:“下次回家麻煩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免得我吵到你總裁大人尊貴的睡眠時間。”
裴洛卿擔心夏星棠一個人在家不習慣,為了提前回來天天都連軸轉地壓縮著行程,硬是將原本的日期縮短了三分之一。
可好不容易回家剛躺下半小時就被吵醒,吵醒后一張小嘴叭叭叭的,令她腦子嗡嗡直響。
饒是再好的修養,此刻也覺得有些荒誕。
她撐著最后的理智,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夏星棠后,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腳步絲毫不帶停頓,更顯冷漠。
夏星棠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火藥味,在大腦還未想通時,由于被忽視而三兩步上前拉住正要上樓的裴洛卿。
“裴洛卿你什么意思啊?”夏星棠死死拽著裴洛卿的袖子,語氣卻緩緩低了下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嘲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