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號發過來
算我補償你們母子
顧星沉眉頭皺起來,掐著手機的指關節白得沒有血色。過了一會兒那邊好似沒等到回信,又過來兩條。
但認你是不可能的
別抱不該有的希望
向來穩重的少年,呼吸凌亂,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輕輕掩上門出來,顧星沉走入黑暗,他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陰郁、鋒利得可怕,像一只深不見底的黑洞。
提起呼吸,盯著那串陌生號碼許久,顧星沉第一次撥了過去。
過了很久,在即將被掛斷的時候,那邊才通了。
誰都沒說話,又過了十多秒,聽筒里才有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
“喂。”
顧星沉沒回應,然后那邊人又開了口,聲音很冷漠“說吧,你要多少錢。”
夜色在頭頂如漩渦,深得能把人心攪碎。
顧星沉眼皮緩慢地眨了一下,攥手機的指頭漸漸泛白,他的嗓音天生偏清冷,但平時是溫和,可現在卻如三九天的冰凌,極致的冷漠和刺人。
“我警告你,別再發騷擾短信否則”
他吸了一口氣,指尖掐破了掌心。
“否則,我會替我母親告你強奸。”
門扣攏,輕響了一下,顧星沉看一眼床上的人,許罌正壓著被子睡得亂七八糟,沒醒。
他走過去,拿了把凳子在床前坐著。
旁邊四方的窗,路燈稀薄的光亮從中投射進來,把少年垂著頭的疲憊側影,雕刻在地上。
依稀可見他的睫毛輕輕地顫動,還有鼻梁和唇的輪廓。
顧星沉坐了好一會兒,雙目像抽空了靈魂,很累。許罌睡著,渾然不覺這一雙目光的打量。
他的床上,活潑陽光的少女,干干凈凈的,純潔無瑕。是他從小就覬覦著的,很小的時候,就對她產生了霸占的想法。真的很壞,很齷齪。
顧星沉站在陰暗里默默看了許罌好久,突然膽怯,不敢去碰她。
他太臟。
從這條命存在開始,就是罪惡的,不堪。
誰也不知道,顧星沉,他是一個強奸犯的孩子。
生父的罪孽,生母的悲劇。
他不是被愛帶到這個世界,而是被,難以啟齒的丑陋和齷齪
他厭惡自己,甚至有時恨不能從來沒活過。小時候母親看他的眼神,有時愛,有時恨,有時躲著他,好幾天不看他。
顧星沉長得不太像母親,更像那個惡魔。而且越長大越像。
母親每天看著他的臉,會是什么心情顧星沉小時候會揣測,到后來,不再去揣測了。
星光墜毀,天崩地裂。所以,他叫星沉。還有什么好說的
少年坐在陰暗里,安靜陰郁得像一只幽靈。什么干凈、純正與他都不沾邊,他的雙腳一直踩在地獄最惡心的泥潭里,連骨頭都是腐爛的。
顧星沉忽然覺得悶到喘不過氣,靈魂像要悶死在軀殼里。
他拉開抽屜,摸摸索索又吃了一回藥,心情才漸漸平復,卻不敢再抱著許罌睡了。
顧星沉緊靠著墻那側,看著許罌安睡的臉,有些迷茫。
“這樣的我,你還喜歡嗎,許罌。”
“其實你會怕吧。”
“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
今年又是個冷冬,操場邊上寒風呼呼地吹,許罌在籃球架下抱著胳膊站了一會兒,被冷得直彎腰。
她搓搓手,從兜兒里掏出手機,翻到顧星沉的微信。
最新一條是別等我,快回教室,冷
此時,年級主任辦公室,徐靜也在,顧星沉被喊來。
“徐老師,周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