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不敢表現得太急切,雖然心里已經急得火燒,但臉上仍舊冷冷淡淡,慢慢扣上鋼筆,折上書頁做標記,合上書,才去客廳接電話。
“喂顧星沉,你其實是唐僧吧”
電話里,許罌沒好氣。聽筒讓她的聲音變得更脆了些,生起氣來的嗓音是一個字一個字使勁蹦。
“什么唐僧。”
“取經啊”那邊說,“每次給你打電話你都磨蹭死了我每次都等你”
顧星沉聲音平和,看了眼母親臥室的方向,母親似乎沒管,才敢稍稍多說兩句話,“對不起。我剛剛不是很方便。”
“你、不、方、便”那邊似乎不可思議,好像還很小聲地說了個“活見鬼”什么的,然后顧星沉就聽到女孩兒嬌俏地說“顧星沉,你是第一個讓我每次打電話都等這么久的男人”
他怔了兩秒。
“許罌,你才給我打過兩次電話。”他說,“每這個字,大于等于三次才準確。”
那邊忽然安靜了一會兒。
然后聽見女孩兒“嚯”地冷笑了一聲,接著又是幾聲不客氣的笑。
顧星沉安靜地聽她笑,心里暗暗地覺得許罌這個女孩,真的跟別的女孩好不一樣。至少,他從沒聽別的女孩兒說什么“男人”這種字眼,總覺得有點不正經。
許罌的冷笑最后變成一串清脆的笑聲,顧星沉完全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心情又這么好。
“好啦。算了書呆子。我懶得跟你計較就念在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
她有些豪爽地說,“就算給你的特權吧。”
顧星沉有種被俯視、壓迫的感覺。但對方似乎又在明確地表明,他底下還踩著一批人,應該為此感到榮幸。所以他有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應該真的高興。
母親臥室傳來響動,顧星沉出聲打斷了女孩子叭叭叭說沒完的話。“許罌,我要掛了,去看書。我母親可能不太喜歡我打太久電話。”
“你母親還管這個啊”
“她沒說,但我覺得是。”
那邊似乎無語,然后說,“好吧。乖寶寶。”
臨掛電話的時候,顧星沉忽然有些莫名不舍,不舍這串熱鬧清脆的聲音。他多問了一句“你爸媽不管你嗎”
女孩子瀟灑又得意。“管我什么呀他們忙著賺錢呢。”
她鼻子又哼了聲笑,“再說,我有手機,愛什么時候打就什么時候打,愛在哪兒打就在哪兒打。誰管得著我”
窗戶大開,風迎面吹來,許罌趴在飄窗的大毛絨玩具上,晃著兩只腳丫。說完這句話,心里甚是優越,覺得肯定要被對方羨慕一通。結果,那邊的少年只是“哦。”
她愣了一下,腳丫停頓。
他“哦”
哦,是什么意思
顧星沉不知道為什么女孩兒不說話了,他心中記掛著不能讓母親生氣,更不能讓他發現他背著她干了件這么不聽話的“壞事”,就匆匆說“許罌,你以后別給我打電話了。或者,不要這么勤。好了,我掛了。再見。”
掛掉電話,顧星沉看一眼母親臥室。沒動靜。他才松了口氣,回到書房。
然而看書的時候,耳朵里卻還停留著許罌的聲音。
他停下寫字的筆,想
她的笑,可真豐富多彩。
有時候是“哼”,有時候是“呵”,有時候是“哈哈”。
高興的時候笑,不高興的時候,也笑。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
期末考快到了。各班學業都抓得很緊,清早早讀下了之后,教室里就開始發上周隨堂考試的英語卷子。
按成績高低排,發到最后一張,英語科代表看了眼那個紅色的25,悄悄走到許罌旁邊,紅著臉,遞過去。
“許罌。你的。”
許罌正嚼著根棒棒糖,手扎在兜兒里晃著凳子看對面班教室,聞言看旁邊紅著臉的男生,“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