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血進入口腔的一瞬間,顧雪明強忍著惡心感,靠巨大的意志力堅持,才沒有被伯父發現他已經清醒過來。
伯父強行給顧雪明灌入喪尸血,守在他身邊,繼續等了十分鐘,確認顧雪明仍在昏迷,這才得意地冷笑一聲,走進臥室。
臥室門剛被關緊,角落里躺著的少年便睜開了雪一樣清冷的眼睛。他迫不及待吐出舌底壓著的喪尸血,用冰冷的被單擦了一下嘴角。
剛剛被喂喪尸血的時候,顧雪明用舌根抵住喉口,將那幾滴喪尸血藏在口中,并未讓其進入食道。
所幸夜色迷蒙,伯父并沒有察覺一樣。
即便如此,那猛烈霸道的尸毒還是從口腔滲入他體內。顧雪明只覺得肺腑如火焰炙烤一般灼痛難忍,全身的每一根骨頭仿若被酸液腐蝕,肌肉變得僵硬,連思維都逐漸緩慢。
喪尸血中尸毒的毒性極烈,見血封喉。
一個普通人如果被喪尸咬傷,最快會在數秒后變成喪尸;要是被喪尸抓傷一道明顯的血影,大約十五分鐘后,尸毒就會擴散至大腦,萬一誤食少量喪尸,少則半小時,最多兩天就會變成新的喪尸。此外,喪尸血液接觸皮膚且五分鐘內未清洗,或是長期呆在充滿喪尸尸毒氣體的環境里,同樣會逐漸中毒,最終變成毫無理智的喪尸。
若是在前世,這點毒顧雪明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此時的他,身上毫無半點靈力,體質也未被改造,單是煉化尋常的麻痹毒都已費了不少功夫,此時再加這猛烈的尸毒,顧雪明登時渾身滾燙,連呼吸都困難,五臟六腑被一股爆裂的能量沖擊拉扯,疼痛萬分。
那分秒難捱的劇烈痛苦還未散去,緊接著一陣猛烈的困意襲來,顧雪明咬緊牙關,拼死抵抗著困意。
倘若此時睡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努力凝聚著將要渙散的神識,在被尸毒染黑的經脈中極其艱難地運行著萬毒功。
以顧雪明現在的體質,想要收服可怕的喪尸毒簡直是難如登天。
越是艱難之時,黑暗中每一點微小聲音越發放大。
臥室里傳來的鼾聲,深夜里基地執勤人員的腳步聲,野外的蟲鳴聲,呼呼的風聲,甚至自己越來越緩慢的心跳聲
顧雪明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就像是靈魂離體了一樣,他看到躺在角落的自己,皮膚上已經出現大塊大塊奇異的青黑色尸斑,因為呼吸困難,喉間發出“嗬嗬”的響聲。
盡管自己已在彌留之際,顧雪明的心里卻極為冷靜。
這樣的生死關頭,前世他不知經歷過多少次。
當初自己被萬毒宗抓去試藥,無數見血封喉的藥他逐一嘗過,后來又被投去萬毒池,幾乎被毒到只剩一副枯骨,最終還是頑強地活了過來,還煉成了萬毒之體。此后,自己的一滴血,包括一根發絲,都是至毒至邪之物。
擁有那一段黑暗到令人絕望的過往,足以讓顧雪明無論遇到何種危險都安之若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顧雪明耳中只聞“咚”的一聲,大腦嗡嗡作響,從他口鼻中流出黑色的毒血。
他終于勉強壓制了體內的尸毒。
顧雪明輕輕坐起身,抬手抹去口鼻的血跡。
伯父一家還在一門之隔的臥室中安睡。
借著如雪的月光,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一片一片凝結的青黑色尸斑如揮毫灑落的墨點,綻放在白皙的皮膚上,恐怖中帶著一絲絲詭魅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