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遜聞言大喜過望,他看向白悅悅,“三娘,還不趕快謝過崔內司。”
崔內司坐在那里坦然的受了白悅悅的權力,她沉默的觀察眼前這個少女,不放過她面上眼底一絲半點的蛛絲馬跡。她并不覺得自己比上白家的這個小娘子差上多少,論位置,她是女官之首,位比尚書令,受得她這一禮。再說她受太后之命過來相看,自然要看看這位三娘子到底能不能在宮里待下去。
陛下的性子如今算是看明白了,除非是真的自己中意喜歡,要不然就算是皇太后娘家的侄女,在宮里長大的,也是說送出宮就送出宮。可沒有因為那一層的表兄表妹的親戚,就手下留情。
想要在宮里站穩腳跟,甚至接過太后的衣缽,那不是什么容易事。如果動不動就仗著身份耍性子的話,就算長得如何貌美,也不能入宮,免得大事不成反拖后腿。
那少女盈盈裊裊的下拜,她身量看上去有幾分天生的不足,絲絳束出來的細腰不堪一握,行動間有幾分弱柳扶風的況味。
崔內司見多了宮人女官,也在太后身邊呆得久了,喜歡大氣的長相。不喜歡這透出幾分楚楚嬌弱的姿態。
但崔內司也知道,天子可不會按照她們的喜好來挑女子。
崔內司見白悅悅起來,她上下再打量一會。不得不承認,哪怕還沒完全長開,也是一個十足十的美人。
送走了崔內司,白遜喜上眉梢,他看向白悅悅面上更是和顏悅色。
“三娘,此事若是成了,那么你的功勞可就大了。”
白悅悅抬抬眼皮,看見白遜這幅喜不自勝的模樣,心里撇嘴。
那模樣簡直比他兒子有出息了都還要開心。
白遜左右走了兩三圈,哈哈笑了好幾聲,“我那個兄長,這次是我先他一步飛黃騰達了。”
白遜白彥兩兄弟患難的時候還好,兩家靠著皇后妹妹起家之后,就有了各自的心思。到了挑選兄弟倆女兒入宮之后,私底下各種針鋒相對。要知道天子只有一個,天子的寵愛也只有那么點,有得意的,那必定就有失意的。
白悅悅看著,懶得再在這兒多呆,“阿爺,兒先退下了。”
白遜捏著胡須,正在得意,聽到她這話,點了點頭讓她下去。
“過兩日,去景明寺去上香。”白遜道。
白悅悅道是。
她一走出正堂的門,臉上驟然一松,連帶著人都輕松了不少。
她這段日子,被下頭的各種娘子逼著學各種規矩。恨不得把這十幾年的該學的東西全都塞到她的腦子里。
如今想跑是沒得跑的,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這年月可不是單身女子出門安枕無憂。平常壯年男人出門都要結幫搭伙,還得身上藏把刀來防身。男人都這樣,女人就算結幫搭伙好幾個都是那些土匪強盜眼里的肥羊,更別說單身女子了。
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好好學。那些女師傅教她的東西,她倒也學的很快,畢竟又不是真傻子,學起來得心應手。那些女師傅們對她的進度也嘖嘖稱奇,報到了白遜面前,白遜也頗為滿意,然后,然后她就被提過來了。
白悅悅站在那兒被崔內司打量的時候,感覺自己就是被提來的貨物,翻來覆去的由人打量,差點沒翻臉。
她扶著額頭呼出口氣。
“三娘子可有不適”身后跟著的婢女緊張問。
白悅悅被接回來之后,被好好的對待,過得比在別莊的時候強了不知一點兩點。身邊的婢女更是時刻緊張著,但凡她有半點風吹草動,婢女們就會給她請來醫官。
“沒事。”白悅悅搖頭。
游戲里頭可沒得這么多的詳細內容,現在她自己來一遭,對里頭那更是一頭霧水。到如今位置她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如今她心底里升騰上隱約的急躁。
白遜說到做到,過了兩日就領著白悅悅,親自去景明寺。
此時天下兩分,但不管南北都是推崇佛教。南邊建鄴四百八十寺,北朝洛陽也是寺廟處處,梵音聲聲。
白悅悅戴上帷帽,跟在白遜的身后入了寺廟的大門。
說是佛門清凈地,但在紅塵里打滾,想要真正的超脫六道,那就是癡心妄想。白遜的身份不同尋常,到了門內已經有僧人等候著。見到父女倆,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就領著他們往佛堂里去。
佛堂內沒有其他大殿內那股濃厚的佛香味,白悅悅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恰到好處的旃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