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不必上朝也不必留在署中辦公。天氣晴朗,很是適合出去走走,見見陽光。
這片地方是洛陽周圍風景最好的,平日若是有什么踏青,一群權貴子弟也都是往那邊去。
他見到幾個子侄們騎馬集聚到一起,看著某個方向指點說笑,驅馬上前查看,就見到了那邊的白悅悅。
貴女們出行一般頭戴帷帽,但是她沒戴,再加上容貌,就格外的醒目。
尤其她還自己給庶人水糧。
洛陽崇尚佛教,貴族們更是熱衷于捐建佛身,伊闕處大大小小開鑿了不少的佛窟,內雕刻高大的佛像。有些宗室一擲千金,用黃金塑造佛身。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了。連帶著寺廟的那些僧人,似乎都已經被紅塵所迷,至于慈悲,他幾乎沒有怎么見過。
那孩子似乎餓了很久,兩下就把她遞過去的東西吃得精光,然后怯怯又含著點希望看她。
白悅悅讓婢女把從家里帶來的那些小食拿過來。
“全給她的話,到時候很容易吃過頭撐到。到時候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她正準備把東西遞過去的時候,聽到身旁傳來熟悉的嗓音。
白悅悅看到長樂王過來,她聽后把那些小食全數給那個小孩子。
然后又把自己采的一束花給她,女童怯怯的接過,就要給她磕頭。被白悅悅一手攔住。
她看著女童小心翼翼的抱著裝了食物的布袋走遠了。
“她家里應該不止她一個人,她既然已經吃了那么些,剩下來的,就會給家里人。”
長樂王眼底里漾起些許笑,“難為小娘子還知道這些。”
“這又有什么難知道的么”她嘟嘟囔囔,春光正好,日光當頭曬得她有些受不住,腳下向長樂王那里靠。
他人生的高,影子落下來就長,正好可以讓她躲一躲“我又不是傻子。難道大王想不到么”
她又嘀咕,“
不對,大王這么聰明,就算知道也不奇怪。”
長樂王前段時日打聽了一些關于她的事,白遜并沒有將當年的事嚴加封鎖,知道內情的人不少,他打聽到并不難。知道之后沉默了許久。
他知道世上狠心人多,也知道庶民里有許多人家養不起那么多孩子,干脆生下來就溺死。但也僅僅是聽過,他任刺史的時候,地方上有殺嬰惡俗,他下令禁止溺殺嬰孩。如何做都是交于手下的那些下官,從來沒有親眼看過。
當知道她被父母拋棄,他一時間心下生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緒。
憐她小小年紀被拋棄在外,又慶幸她終于熬了過來,恢復得和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否則的話,成了一堆白骨,也無人知道,無人祭祀。
“大王該不是特意過來的吧”白悅悅突然道。
長樂王看她臉龐眼底又生出了他已經熟悉了的狡黠,但凡她眼底里浮上那層光,他就知道她又要作弄人了。
“倒也不是。”長樂王是個實在人,若是,那就是。不是,那就不是。
“只是順路來看看。恰好遇上了而已。”
他的確是順路,看見子侄們浪蕩的樣子,怕他們弄出什么禍來。宗室子弟們本分的很本分,不本分的時不時鬧出什么事。
這種事他光是聽到的就不止一起,被宗室欺凌的,沒有與之抗衡的權勢,只有被魚肉的份,哪怕被御史臺彈劾告到了帝后面前,就算被太后責罰,被魚肉的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等到。
“我還以為大王是專程來看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