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冶哪里還敢說什么,他原本就不想摻和到天子的私事里。天子都這么說了,他自然就說是。
正當他附和天子的時候,又聽天子說,“你去盯著長樂王。”
這下高冶是真的忍不住,一下就給天子跪下了。
這個天子近臣他還是別做了,還不如讓父兄叔伯們給他安排仕途呢。好過現在這樣恨不得以頭搶地。
“陛下。”高冶恨不得當場給天子哭出來,“盯著上黨王府已經是臣的極限了。如果再加上長樂王,臣恐怕是真的無能為力。尤其長樂王也不是白三娘,倘若真的被大王發覺,臣恐怕也要脫一層皮。”
上黨王渾渾噩噩,沒做過什么正事,整日里就是和姬妾們廝混生孩子。府里除了姬妾就是姬妾所出的孩子。只要小心一點,還是不會露出馬腳。
但要是盯著長樂王,長樂王那是什么樣的人物,府門前后都有專人把手,想要在里頭埋個眼線那都難上加難。萬一被長樂王發現,他怕不是要被長樂王給揚了。
高冶心下可不覺得要是自己被抓出來,天子還會親自出面求情。
他是少年人沒錯,但沒有少年人那種兩肋插刀的天真。
御床上的天子聽說之后,他手肘壓在憑幾上,手掌撐著頭,似乎在閉目小憩。
高冶等著,心里下定決心,就算天子下令,他也不會真的去盯著長樂王。君命難違,但是自個還是更重要。
在天子閉目小憩的時候,中官們把送上來的奏疏公文搬上來。
太后不讓元茂處置大事,但也有不少的事等著他去處理。
各類卷軸竹簡擺上來,在天子周身擺得滿滿的。
高冶看著都有些同情,他在門下省見過叔伯們的署房,叔伯們身邊的公文加在一塊都沒有此刻天子身邊的多。
元茂下令周圍郡縣援馳朔州糧草,另外又準許朔州民人出關覓食。
就算是開了糧倉,要運到朔州少說也有一段時日,這段時日里的變故誰也說不好。兩害取其輕,讓民人自己去弄一條生路。
下面是關于這件事還有青州,以及淮北的農事。
元茂取過一卷公文,上面是有關于北狄南下小規模侵擾冀州的事。
他取過筆在公文上開始批復,“既然如此,那就不勞煩你了。”
高冶一喜,緊接著又是冷汗直冒。
他硬著頭皮道,“臣甘愿為陛下肝腦涂地。”
元茂聞言輕笑一聲。
那聲笑聽不出任何情緒。高冶腦袋不由得垂的更低。
“你的忠心,朕知道。你只要告訴朕,白三娘平日里都去了哪里就好,至于長樂王就用不著你了。”
高冶立即說是。
元茂讓高冶下去,他去批復那些公文
。
這一批就是通宵達旦,除了進餐和偶爾起來活動一下筋骨之外,就沒有任何歇一歇的意思。
元茂前生也是這么過來的,上朝處理朝政,另外還要詢問廷尉署的案子,酌情赦免一些罪犯的死刑和肉刑。
還會出巡山東等地,他忙的完全停不下來。
到了此生更是如此。
他全心全意的全數撲到這些公務上,將心底的猜忌和已經升騰起來的暴怒全數壓下去。
等到全部批復完,原本濃黑的天色已經逐漸轉淡,泛出了些許蟹殼青。
“什么時候了”他問身邊的中常侍。
中常侍陪著元茂這么熬了一宿,整個人都差點沒撐住,連帶著反應都慢了一拍。
“回陛下,寅時三刻了,要不歇息吧。”
“那就是快卯時了。”元茂把手里的筆一放,示意左右中官過來服侍他更衣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