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可要沐浴”一個清秀模樣的宮人過來問。
“自然要的。”
她起來打算自己到沐浴的地方,誰知道到了地方,只見到二十多個宮人一路排開,手里捧著各種她叫的名的,叫不上名的東西。
然后再好幾個宮人過來,給她將身上衣裙解開,頭上的發髻也一并拆了。
這感覺過于羞恥,尤其是被二三十個宮人注目,白悅悅恨不得抱住身子就跑。奈何她跑不掉。
“我自己來”
見到那些宮人們要一擁而上給她擦洗,白悅悅嚇得差點沒尖叫。
宮人們看她拘謹左躲右閃,“小娘子宮里都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
什么叫做習慣了就好。
白悅悅被一群人上前,宮人們手上給她擦洗,手上的帕子都是柔軟的木棉,這東西都是胡人從西域千里迢迢帶過來的,遠比錦帛絲麻柔軟親肌。
宮人們都是專門出來的,各司其職,白悅悅撲騰了兩下除卻剛開始的不習慣之后,倒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主要是福德殿就在太華殿旁邊,鬧出動靜大了,吵到了元茂就不妙。
就當自己是在享受足浴城的會員服務就好,說起來,去那種比較大氣上檔次的澡堂子還不一定有她這個陣勢。
搓洗完了之后,下浴盆里泡了好會,浴盆里的熱水都是加了各種香方。宮人們坐在她身后給她用篦子篦發,再用專門煮出來的藥湯沐發。
“這湯藥是醫官們開出的方子,說是能使得頭發烏黑濃密。”
宮人一邊忙活,一邊在她身后笑道。
這下白悅悅徹底抖擻起來,眼底里都放光,“真的”
宮人似乎摸到了白悅悅的脈,連連道是,“宮里的貴人全都用這個,奴婢們不敢欺瞞小娘子。”
白悅悅回憶了下,她見太后幾面,太后保養的的確很好,遠比真實年紀要年輕。頭發也是很濃密,完全沒有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掉發煩惱。
宮人見她笑了,用手指給她輕輕按頭皮,又在她耳畔說一些宮內的趣事。
她聽了被逗得發笑,然后被宮人那既有技巧的沐發梳頭里,漸漸的睡了過去。
等到人完全躺到被子里,被子床褥都是特意鋪的軟軟的,里頭熏了安神香,安神香的恰到好處,只有若有若無的淺香,她原本就被侍弄的昏昏欲睡,被若有若無的安神香一熏,越發的困乏。
宮人們輕手輕腳的把帷帳放下來,退到了外間。
她用那么僅存的力氣費力的想,原來宮里竟然還有這好處。
第二日她醒來之后,依然是被宮人們陣仗隆重的伺候了一番。
她吃了點東西,就去了太華殿。太華殿和福德殿就差了一道門,幾乎只要她伸腿一邁,就到了太華殿內。
元茂今日依然在床榻上,睡了一天一夜,他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也好的有限。
中單下的少年身軀,顯出幾分單薄清瘦。
“你來了。”元茂看向她道。
白悅悅嗯了一聲,“陛下今日可覺得好點了”
“還要朝會么”
宮里的朝會大大小小,基本上隔幾天就有一次,也就過年元旦那段時間才能消停一會。
元茂搖搖頭,“不了。朕如今身體不濟,朝會也取消了,反正有太后在,也不會出事。”
這宮里還有朝政,這十年來都是太后在主持,就算天子生病臥床,朝廷也照常運行。
這時候,宮人捧藥過來。
元茂聞到那股藥味就蹙眉。
前生最后一段時日,每日里湯藥不斷,他水都沒怎么喝,全都喝藥去了。喝到最后,舌頭都對苦澀完全麻木。喝下去的湯藥,以及吃進去的各種膳食,不管是什么,他都半點嘗不出味道。
他還活著,但是軀體卻已經先行一步,慢慢的埋入了死亡。
再活一次,元茂對苦澀湯藥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