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低頭看了一眼茶湯,煮茶的茶餅是新茶,煮出來帶著濃厚的草木清新。
“朕記得你在太華殿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元茂唇角牽出一抹笑來,“你不肯學書道,要你學書道你便撒嬌不肯。但是對吃喝上面,你就相當喜歡了。”
他含笑把話語一句句道出來,如愿看到了面前長樂王臉上的僵硬。
都是朝堂上來往的人,多少練就了點喜怒皆不形于色的本事。然而這次他終于在長樂王的臉上見到了不一樣的神色。
這發現可謂是新奇,更是很好的取悅了他。
“陛下,那不能”
元茂不等白悅悅說完,他手指壓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她噤聲。
“三娘想要不認,朕當時可都見過了。”
不認什么呀。白悅悅聽得滿心莫名其妙。她只是想說,這手根本就不是在宮里學的,是她隨便煮的。
元茂眼角余光瞥見長樂王沉默不語,有了詭異的勝利快意。
這感覺稀奇的很,比前生他對付了難以對付的對手還要濃烈新鮮。
得意洋洋,元茂以往只聽人說起過,也見過朝臣們得勢的時候如何恥高氣揚。沒想到竟然有一日還會讓他自己也親身體會了一把。
果然妙不可言。也難怪那些朝臣宗室滿臉的春色。
元茂持起茶盞一口飲下茶湯。茶湯入口的瞬間,先是草木的芬芳,然后緊跟而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澀。
舌頭上頓時像被石頭擦過,澀味過后沒有所謂的苦后回甘,而是更重的一層苦,那種苦味順著舌面直沖天靈蓋,一陣陣的幾乎兩眼發黑。
元茂自幼的教養,根本不允許他當著人面把嘴里的茶湯吐出來,于是一口全都嗆在了喉嚨里。
瞬時間,元茂嗆的滿臉通紅。
長樂王越過面前的案幾,扶住元茂。他一面拍著元茂的背,一面看了看案上的茶湯,抬首又去看白悅悅。
白悅悅干笑兩聲,“看來我在宮里確實沒學到家。”
她說完,趕緊把桌上的兩碗茶湯收回來,往茶壺里頭一倒毀尸滅跡。
“的確是沒學到家。”長樂王探明元茂沒什么大礙,就是咳的厲害。他手掌上加重了點力氣拍上元茂的背,好讓嗆在喉嚨里的東西快些出來。他回頭很是無奈的看她。
白悅悅臉上擠出點笑。
過了好會,嗓子眼里的那口苦茶才算是咳了出來,白悅悅見狀把水遞過去。
元茂要接的時候,手上遲疑了下。
他嘶啞問,“這是你調出來的茶”
白悅悅連連搖頭,“不是,就只是煮開了水。”
元茂這才接了過來,他看了一下,再三確定不是茶湯之后,才喝了下去。水把嘴里的苦味沖淡。
連續了兩三碗,才算是把嘴里的那股苦澀味才算是沖干凈。
長樂王在一旁把他手里的青瓷茶盞給接過去。
元茂見到長樂王臉上并沒有任何異樣,即使如此,他心底生出了些許惱怒。還不僅僅是惱怒,更有無盡的委屈。
他自視甚高,鮮有人能入他的眼,哪怕是情敵也是一樣。前世她的那兩個男人,與其說是情敵,在他看來不過是兩個不知死活也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罷了。
長樂王他之前看重,如今成了這樣,自然而然成了情敵。難得心里存了幾分與之計較出個高低強弱的念頭。
元茂想要在身份之外,與長樂王一較高下。誰知道在節骨眼上,竟然當著長樂王的面出了這樣的事。
他看向白悅悅,白悅悅被元茂看得差點當場拔腿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