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王也是宗室但是和大宗的關系比較遠,只能算是遠親了。宗室們若是想要有個好前程,要么自己有本事,要么便是和大宗關系親近。
本事這東西都是說不好的,而且也看機緣。那么剩下來的,便只有和天子多多親近了。
一行人微服騎馬在外,漁陽王跟在天子身后。
山東這地方和南朝宋國接壤,上回宋帝親自領兵北伐,山東也是和宋軍打了好幾次仗。
但凡打仗,不管是攻城的還是守城的都有損失。尤其是農事,農田都在城郊外,宋軍來哪里會什么君子之風,如同蝗蟲過境,直接給拔的一干二凈,連根草都不會剩下。擊退宋軍后,朝廷曾經為此專門撥糧過來。
元茂問的就是這個,漁陽王正備著他問。聽到他問起,連忙答了。
漁陽王看了一眼元茂,見到天子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
“這一年怕是這地方不好過,你身為刺史,農桑之事要更為上心。”元茂想說的是,如今就算是朝廷怕也沒有余糧。如果刺史郡守沒有辦法,朝廷就算有心,怕也無力。
花錢的地方到處都是,但是賦稅收上來卻還是那么多。
以至于他看到度支尚書就忍不住頭痛。度支尚書開口就和他談錢帛,要做什么事,度支尚書先給他算賬。他一看那賬目都忍不住有些頭暈目眩,這個可比和太后相爭還要讓他頭痛。
和太后相爭他尚且能有來有往,度支尚書元茂也沒辦法。國庫里的錢帛就那么多,四面八方要錢的卻到處都是,皇帝也沒辦法空手變錢。
賦稅是不能加了,否則他之前和大族為爭隱戶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朝廷的威信也會跟著一落千丈。
取信于天下,哪怕是朝廷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但失信天下卻很容易。
“臣一定銘記在心。”
元茂嗯了一聲,“朕記得,兩三年前的宋軍來襲,就是你帶兵前往。前面的主將失利,但是你卻把宋軍給打了回去。”
漁陽王坐在馬上嘴都微微張開,顯然沒有想到天子還記得。
他低頭下來,“臣也只是運氣好。”
“不必過謙,之前的主將和你一樣也是宗室。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差別,但是沒想到打起來竟然撐不住。”
他又看漁陽王,“朕吩咐的事去做了么”
“臣已經派醫官前去為那個小吏的母親診治了。”
元茂嗯了一聲。
兩年過去,還能看到戰事的影響,抽調的民人在加固修筑城墻。干活喊的調子從遠處一路過來。
元茂看了小會,去看白悅悅,白悅悅自己坐在馬背上,跟在后面的宮人正把采的花呈到她的手里。
元茂牽過了馬頭跑到她身邊,看到她手里握著的花。這些都是宮人采摘的,長得都很有野趣,沒有宮里養出來的那么雍容。
白悅悅見他看著,把手里的花遞給他。
“陛下是想要陳嘉記陛下的情么”她的臉隱藏在帷帽的輕紗后,即使這樣,元茂也隔著輕紗見到了她臉上的狡黠笑容。
他也不避諱什么,徑直點頭承認,“對于這種有才能的人,一紙詔令下去,固然簡單。但還是要有些一些惜才之心。給他足夠的禮遇。”
這些人,不管有沒有真才實干,都認為自己沒有被朝廷發掘。給足夠的禮遇,也是讓他日后更好為朝廷效力。
白悅悅臉色有些古怪,給禮遇還不如給足夠的高官厚祿呢。
不過這話她沒直說,元茂看她神情,多少猜出她心里想什么,“對這些人,光給官位俸祿是不夠的。”
“人心是個很好用的東西。”他像個良師將這些教給她。“光給他們利還不夠,當然,這也是在他們能做旁人不能做的事。倘若只是中庸之才。做好了賞賜,做不好那就是罰。上到宗室,下到九品都是如此。”
白悅悅聽后點頭,看著已經是完全聽在心里了。
元茂見狀,帶著她到前面去跑馬,這塊地勢平坦,正適合跑馬。白悅悅開始還略有些拘束,但很快她帶著馬跑的遠遠的。把元茂甩在了后面。
她的馬術都是元茂教的,元茂笑盈盈看著她跑遠,當人和馬都只有一小點之后,元茂才察覺不對,立即策馬狂奔的追過去。親自把她給逮了回來。
白悅悅的方向是往城外的方向去,若不是他追過去,也不知道她這會是不是已經完全出城了。
“你這是做什么。”元茂把她追回來,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斥,“沒有朕的準許,竟然跑的那么遠。”
白悅悅在馬上一聽笑的花枝亂顫,她一手持著馬韁,另外一手持著馬鞭,左右優哉游哉的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