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原本以為”
“原本以為,他那么好面子的一個人,不管如何,他也不會做那個撕破臉的人。”
太后點點頭,“這就是他惡心人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他的的確確沒有嘴上和我撕破臉,一如既往的對我恭敬。不過這個恭敬只是浮于表面,披著客客氣氣的一層皮罷了。做的事,可沒有半點客氣可言。”
“我若是去質問,他有一堆借口等著我呢。他臉皮厚的很,就算我發火真的訓斥他,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再做場戲。弄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等到一頓罵挨完了,他照樣該做什么做什么。”
太后摩挲著手里的棋子,“這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和他拼這個,我自問不是對手。”
尤其看到元茂那副真情實意的臉,太后只覺得反胃。偏偏元茂那模樣還格外的情真意切,一副絕世少有的大孝子模樣。哪怕她在皇子到手之前,都不會和他完全撕破臉,都沒能憋的住和他把戲演下去。
叫元茂過來,只是折騰自己,給自己難受罷了。
“皇子都在宮里了,倒也不用著急。”
“太后,一兩歲的孩子還是不記事的。只要好好養上幾年,也不記得什么。但是拖個幾年,到了五歲往上,那就開始記事了。再養也養不熟了。到時候”
“到時候我和他爺娘翻臉動手,就算把他搶過來養著,他也記得自己的親生爺娘是誰。長大了難免會懷恨在心。是不是”
太后一眼看過去,馮育腦袋都低下來,“臣也是擔心太后。”
“我知道,但是也急不得。”太后嘆口氣,“越急,就越容易路出馬腳。其實你贏了也不是因為你有多英明,而是你露出的破綻少,又抓住了對手的破綻。”
“盯著他們。”太后手掌一緊,將掌中的棋子丟擲到棋枰上,“我還不信他能一整日十二個時辰滴水不漏。”
太華殿那邊安插人進去現如今難如登天,太后給天子安排的那些內給事早就撤換下去了,換上了天子欽點的人選。還別說幾年前,太華殿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批的宮人中官下了大獄,換了一批新人上去。
原先安插在太華殿里的人手,全都折了。
這點苦處,馮育是不能和太后說的。上位者不會體諒下面這些人的難處。做到了是理所應當,做不到那就是他無能。
哪怕他已經是太后的心腹,也是一樣。
馮育一口應了。
羅氏這次進宮,背脊都挺得筆直。她已經有段時日沒有見到女兒了,不過這并不影響她在王府里的地位,尤其是皇長子出生的消息從長安傳來,就連家主還有嫡子都對她有幾分尊敬。
宮里來人讓她準備入宮,羅氏準備了許久,夜里都睡不著。到了天亮就起身準備進宮。
宮門才開啟,羅氏就跟著長秋殿的女官往太華殿去。
皇后不住長秋殿,住在太華殿,后面生了皇長子。皇長子也跟著一塊兒在太華殿里住著。
羅氏以前入宮好幾次,這次和以往的那幾回都不一樣,她到殿內,就要對上首的人跪拜。白悅悅馬上就要她起來。
“阿姨做什么呢,快起來快起來。”她攙扶著羅氏起身。
羅氏對她笑,“禮不可廢。這是應當的。”
“什么應當的,”白悅悅抱著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坐床那兒帶。
“阿姨年輕的時候,擔驚受怕。現如今也該享福了。”
白悅悅這話說得羅氏靦腆一笑,羅氏坐下來,左右張望,“皇子呢”
她這一段時日里,心心念念的便是外孫,想孩子想的那是抓心撓肺。昨夜里想到能看到孩子了,整宿都沒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