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子年少,立志要做一個明君。那這條學老祖宗的路子就徹底的斷了,沒聽過那個明君還會奪臣妻的。尤其還是宗室的妻。
兔子都還不吃窩邊草呢。
中常侍小心的跟在身后,想著天子這次怕是真的要經歷一次情路上的坎坷了。只要天子還要臉上的那層皮,那么這事兒就沒有什么可能。
中常侍不免唏噓,看來天子的這次情竇初開,只能是無疾而終了。這上天還真是難以預測,給天子一個最不該有的挫折。
他唏噓著,對前頭的至尊無上的少年郎都有了幾分難言的同情。
元茂等到廣川王一家告退,再去見太后。太后見過了廣川王一家,再來見元茂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隨意和往日一樣和他說上幾句話,便讓他回去了。
這毫不上心幾乎沒有任何遮掩,元茂也沒有在意。他回到太華殿內,隨意用了點午膳之后,便躺下睡了。
元茂沒有午睡的習慣,這次躺下來卻很快入睡。睡夢里牽牽繞繞的是活色生香的場面,他擁抱著白三娘,兩人肌膚毫無阻隔的觸碰,她不停的笑,在懷里扭來扭去,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魚。
元茂摁住她的肩膀,和她雙目對視。
她笑盈盈的,元茂低頭下去,觸碰到的卻是一片空。他愕然發現原本應該在榻上的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地上,而榻上換成了她和廣川王。
她巧笑嫣然的投入廣川王的懷里,笑得花枝亂顫,而他站在那里看著他們糾纏在一起,她仰首或是嬌笑或是喘息。他佇立在遠處,看著這一切如同一桶冰水在數九寒天里對準他的脖頸澆下來,然而下刻就是熊熊怒火。
他提刀過去,把廣川王一刀殺了。將她扯到自己跟前來。
面對他的質問和怒火,她甜美的面上浮出疑惑,“他是我的丈夫,我和他在一起難道不是理所當然么”
元茂猛地睜開眼,盯著頭頂帳子上繁復的紋路。
夢中的怒意哪怕到了睜開眼夢醒之后,依然濃烈。渾身的殺意并沒有減褪半分。
元茂睜開眼,緩過了稍會才慢慢起身。他人動一下就察覺到身下的冰涼濡濕。
元茂捂住額頭緩緩坐起來,夢中熱血迸濺在肌膚的感覺似乎還在。
內殿里除了他之外沒有人,中常侍也被他打發到外面去了。今日太華殿中的宮人黃門看出他心情不佳,更加不敢忤逆。說任何人都不能入殿,就全都老老實實的呆在殿外。
所以哪怕他起身了,也沒有宮人黃門上前服侍。
元茂手掌撐著額頭,臉上滿是頭痛。
回想起那夢境里的內容,他驚愕的發現,他的內心里并沒有任何的羞恥,不僅沒有,反而渾身滾燙。
那些自幼讀的諸子百家,還有師傅們教他的禮義廉恥,竟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元茂努力了兩下,終于從心底里升起那么點兒羞愧。
他自幼想要做一個明君,是一個和諸位先帝,以及和太后都完全不同的圣明君主。或許是出身草原,魏國的宮廷里包括君王在內,從來不缺少殺戮和野蠻。哪怕是皇太后也是如此,在平叛的時候,盛怒之下下令屠城。雖然后面被朝臣勸住,但魏國君王的野蠻和嗜血本性可見一斑。
元茂想要和先祖們不一樣,也不想和太后那樣。他要做一個現世稱贊后世敬仰的明君,而且他還要一統河山,建立豐功偉業。他也一直以明君的姿態來約束自己。
誰料到臨了頭,他猛然發現,血緣這東西真是固執的令人束手無策,先祖什么樣,到了他身上還是保持著骨子里的那股掠奪。
他想要,即使不是他的,他也想要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