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燈光通亮,將霍從南的模樣照得越發狼狽了,精心保養的臉上帶著傷痕,宛如完美瓷器上的瑕疵。
屋內陳設看著有些年代了,皮質沙發的邊邊角角磨破了皮,桌子缺了一腳,沙發對面放著一個屏幕并不大的電視。
霍從南靠在沙發上,低頭凝視著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他腳邊的男人,銀色的盆底落了鐵,顯得斑痕累累,里面放著一條新的白色毛巾。
盆里熱水似升起的白霧,像是想要軟化向北的硬朗眉目,可是失敗了。
在看見霍從南那雙精致瓷白的腳,腳心已經慘不忍睹了,這條巷子里住著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那些摔碎的玻璃渣、破碎的小石子、丟棄的尖銳工具……
讓赤著一只腳的霍從南正在滲出鮮血。
霍從南其實覺得這些疼并不痛,但是他表情卻不是他心中所想,故意垂下眼簾,他睫毛原本就長又翹,垂著的時候越發顯得無辜。
手指掐著自己的褲縫,紅唇微微抿著,瑩白似雪的臉皺成了一坨。
向北表情兇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還知道疼啊?下次還這樣不穿鞋就跑,如果腳廢掉,成了小瘸子了,看你還怎么狂。”
手上動作卻越發輕了起來,干燥的手握著他腳踝時,霍從南似無意的戰栗了一下,很敏感一般,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
隨后又在對上他怒目圓睜的臉時又心虛似的紅著臉移開目光。
“你臉紅什么?”向北雖然氣勢凌人的吼他。
但是自己耳根也是微微泛起熱意,手中的腳踝白皙細膩,捏在手上盈盈一握就算了,還絲滑好摸。
“唔……疼紅的。”霍從南咬了一下手指,支支吾吾的說。
向北拿著毛巾擦著外圍的污漬,又用鑷子將那些小東西夾出來,被他這話氣笑了,“腳疼,紅臉上了?這可真會找地兒啊。”
霍從南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專注得為自己清理傷口,疼還是疼的,但是對于霍從南來說,并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有點疼兒……”他又在故意撒嬌了。
濕漉漉的眸子似水晶一般清澈,直勾勾地看著他,眼底都是委屈巴巴的神情,另一只腳蹭了他的小腿,像是小貓兒似的求饒。
“這是誰惹的?”向北冷聲道,皺眉將他的腳都擦干凈,腳趾也是仔仔細細,一根根的搓揉洗凈,直到那黑灰的腳,重現變得雪白。
動作很嫻熟,他照顧這臭小子照顧慣了,對于這種事情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我……”霍從南拿著皮鞋故意輕踩了一下他的腳,像是在報復他的兇,很快他腳背上也被弄臟了。
“你這小崽子,又在干什么?”向北沒空理他,將藥敷在他腳心,隨后拿紗布纏起來,正在認真打結。
“上藥更疼了……”霍從南低低的痛呼,聲音輕柔像是藏著蜜,甜得齁人。
“嘖,別夾著嗓子說話,想要干什么,直說。”向北將他的腳踝放在手心,霍從南是偏瘦的,但是摸著腳踝,只覺得瘦骨嶙峋一般。
“你吹一吹,就不疼了。”霍從南眨了眨眼,神情有點兒羞澀,扯出一抹笑容,像是春光乍泄,燦爛美好。
向北想罵他的,他這暴脾氣從來都是忍不了矯情的,可是看見那張漂亮的臉,被打得那么可憐,就說不出口了,只是嘟囔了一句:“那都是我騙小孩的。”
這話說的是,之前第一次見到霍從南時,他也是一身傷,一直低頭哭個不停,他便騙他說,吹一吹就不疼了。
話雖然這么說,向北還是噘嘴吹了幾口。
霍從南滿意的笑了一下,腳踏在他膝蓋上,另一只腳抬起來,放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