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燈光開始加快閃爍。
從遠處的十字延伸的道路開始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涂抹掉了一半,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起霧了。
霧氣。白色的,縹緲的霧。
尚且無法觸摸,沒有實體,像是蒸汽一樣攀爬向上,籠罩了視線,很快變得如此的狹窄,如此的困頓,將天地上下四方包裹,成為了只剩下十米方距。
銹色的水開始翻滾,馬路的凹入的排水道位置,被暴雨侵蝕過來的排水系統在此時此刻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如損壞的噴泉一般不斷的噴涌流出,從馬路的另一塊開始上漲。
但是一切都被忽視掉了。
那些都不重要。
綱吉的視線牢牢的鎖定在了正前方的位置上。
他的眼瞳開始不自覺的睜大,呼吸變得急促。
【哦呀,buonasera】
異瞳的少年看見了他。
他朝著沢田綱吉微笑了一下,笑容如同毒蛇吐出靛藍的信子。
等……等。
好像有一擊重拳砸在了他的頭上,像是老式電視接觸不良眼前出現了大量的零星黑色雪花。
等等,怎么回事。
等一會……綱吉的腳步開始朝前,紅燈閃爍。
“阿綱——沢田綱吉!”reborn嚴厲的聲音叫住了他,他的動作就像是突然斷掉了線的機器人,一下子僵硬到了原地;
.
叮——
綠燈亮。
馬路兩頭的人開始相互交叉移動過來。人群如同螞蟻一般開始交換、運動,他們從身邊匆忙的,拎著手提包,工具,看著手表,或者打電話,交錯離開,大步向前,跨過那平凡的與往常毫無差異的白色斑馬線。
沢田綱吉像是一座僵硬的,被美杜莎直視而化成的雕像,人群從他周邊穿梭過去,而他停留在原地。
逐漸的,手指從指尖的位置開始輕微的顫抖。棕發男孩不可抗力的彎下了腰,他的胸腔右側傳來了一些絞痛,心臟跳得迅速,小腿僵硬而麻木,沢田綱吉扶住了旁邊的電線桿。
他的呼吸如此的急促,好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拼了命的呼吸。
呼吸,不停的呼吸。
手心之中開始分泌出了汗液。眼前開始發黑。
“綱吉,阿綱,冷靜——”
“慢下來。”
黑衣殺手的聲音在耳邊傳了過來,殺手的聲音稚嫩卻奇異的具備有著不可違抗的指令性。
“慢一點,不要呼吸的那么快,停止下來。”
他壓在眼處的手緩緩的往下移動,在鼻息處停留了下來,他捂住了自己的臉,手指的閉合阻礙了空氣的流動。男孩的呼吸聲隨著家庭教師的指示變得逐漸的平穩。
大腦里面轟鳴聲開始減少,泛紅的臉漸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我……”棕發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的喉嚨干澀,太多空氣進入了喉腔,帶走了一部分水分。
“你呼吸過度了。”
殺手壓了壓自己的漆黑的帽檐。
“很少看見你情緒這么激動。”
“你看見了什么嗎?”
reborn在沢田綱吉呼吸錯亂的一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沢田綱吉在呼吸緩過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著四周的方向張望,但是沒有在看見那道身影。
周圍的行人已經走光了,他臉上露出了遲疑的神色,語氣充滿著一種不確定的回答道。
“我好像是……看到了我的……朋友?”
綱吉念出最后兩個詞的語氣實在是過于微妙了,reborn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棕發男孩的神情實在是有些恍惚。黑衣的家庭教師重新的坐回到了綱吉的懷中。“哦?那個人在哪?”
“我不知道。”綱吉說道,“因為我沒有找到他。”
他已經冷靜了下來,語氣平淡而坦誠的在殺手準備詢問更多的時候回答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我記得他好像是死了來著的。”
“回去吧。”他抿了一下嘴唇。
綱吉重新提好了買的蛋糕,大步朝前走去。
原本今天還算是愉快的心情在過了那條馬路之后變得格外的糟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