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眉宇稍展。
看樣子,她的精氣神是回來了。
小金枝人不大點,倒是很會蹬鼻上臉。
他笑:“這本就是我的營帳。”
確切說,是他與李含章二人的營帳。
“我不進這兒,那進哪兒?”
李含章聞言,氣勢又弱了下來。
聽著好像……
是她強占了梁錚的住處?
她眸光閃爍,支吾道:“你、你進……”
李含章也不知道梁錚該去哪里。
剛才肖氏為她引路時,明明是叫她安生住在這里。
可梁錚又說,這里是他的營帳。
那……
李含章的小臉又慢慢紅了。
她可算是記起,梁錚與她已是拜堂夫妻。
別說是進出營帳,哪怕二人同住一間,也再正常不過。
梁錚很明白李含章的心思。
這嬌矜傲慢的小家伙,看著兇,心眼兒卻比誰都軟。
得趁著她猶豫時,多說些中聽的好話。
梁錚放緩語速,低聲哄她:“卿卿,你就讓我呆在這里,好不好?”
“圍場里沒有別的營帳,外頭又冷得很。”
“明日就要正式開始校閱了,我害了病,就會耽擱許多人。”
“你對此處不熟,若是夜里要起,沒人照應很危險。”
也不知梁錚這張嘴是怎么長的。
一句句跟灌迷魂湯似地,直往李含章耳邊送。
李含章越聽,心里越是動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她再不松口,都要感覺自己是千古罪人了。
“好、好罷。”
她軟軟地哼了一聲,神情依然繃著。
“但本宮睡榻上,你睡地上。”
梁錚才不在乎這些:“都依你。”
能和李含章同處一室,怎樣都行。
別說是睡地上了,讓他倒立睡、站著睡都沒問題。
只不過——
“能不能……讓我牽著你的手睡?”
狼的貪欲沒有盡頭。
得到一點,就會想要更多。
李含章陷入沉默。
她的臉像清澈的泉,突兀地滴進一抹石榴紅。
很快,整池春水都漾出粉。
“不能!臭流氓!”
李含章攥緊粉拳,嬌惱地捶了他一下。
“本宮不準你在這兒住了!”
-
話雖如此,李含章還是于心不忍。
在上京城內居住時,她懷中常抱手爐,將整個身體都熏得暖烘烘的。可眼下身處南郊,麻布透風,直吹得她手腳冰涼。
她待在帳中尚且如此。
若梁錚真被她趕去睡草地,又該如何處之?
可李含章拉不下臉,也不想主動跟梁錚說什么軟話。
況且,她才不是擔心梁錚呢。
她只是……只是缺個暖腳的人而已!
李含章決定,等梁錚下次進來,就命他夜宿帳中、好好伺候。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校閱本就與李含章無關,等待期間,她百無聊賴。
得虧她早有準備,事先帶了幾本書來,要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打發時間。
期間,肖氏來了一趟,為營帳燃上幾支火把。
甚至還擔心她肚餓,盛了碗粥給她。
想到那簡陋的伙房,李含章頓時沒了胃口,擺擺手,把粥給退了回去。
她倚在榻上,借著通明的火光,繼續讀書。
夜愈深,氣候也越發冷沉。
半片涼風打過帳簾,往人身上來回舔舐。
李含章打了個哆嗦。
她合書下榻,走到懸掛火把的木柱邊。
一雙白凈柔嫩的小手湊到火把前,小心地熏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