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恢復了元氣,從梁錚手中接過碗與勺,自己攪和兩下。
梁錚見她如此,也放松下來。
“駙馬,你手藝不錯。”
李含章舀起一勺,唇角微翹。
“自何處學來的?”
“同婆婆學的。”梁錚如實道。
他頓了頓,又補充:“撫養我長大的婆婆。”
李含章正要喝湯,提及婆婆,手腕倏然一懸。
她沒想觸及梁錚的傷心事。
永慶村、丹云寨——都該被封在秘密的角落。
她抬眸,飛快地覷了梁錚一眼。
梁錚背著光,在陰翳中與她相對而坐。
此刻,他的五官不似凌厲的刀鋒,反倒透出清曠的溫和。
好像他當真不在意那些事似的。
李含章將目光折回湯面,輕輕道:“噢。”
隨后,若無其事地飲下那勺湯。
她并不相信梁錚不在意。
因此選擇避而不談。
她也是被過往囚困的人,太清楚藏起往事時的滋味。
梁錚凝望著她,眸色深濃。
不知在想些什么。
短暫的安靜后,他道:“婆婆在村口撿到我時,我尚在襁褓。她做食店生意,用米糊將我喂活,才留住我一條性命。”
李含章沒應聲。
她沒料到梁錚會開口。
梁錚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回答。
他揚起唇角,又道:“長大后,我同她學些手藝,自然就會了。”
李含章淺淺地頷首。
她心不在焉地舀湯,掠了一口。
沒由來地,魏子真的話在腦海里浮現。
——山匪們吊著他一條命,似是在等什么消息。
——可那消息始終沒來。
梁錚是個棄兒。
山匪是想用他換什么?
李含章想問,可又不敢問。
她好想、也好怕將他剖開。
若是內里露出來的,是她寬慰不了的呢?
是錯覺嗎?
雞湯淡淡地發起苦來。
李含章忽然沒有了吃食的興致。
她緩緩地放下瓷勺。
“鏘。”輕輕的碰擊。
在暖夜里被砸碎。
梁錚輕輕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他知道,她又心疼他了。
小孔雀陷入低落,得做點什么轉移她的注意力。
梁錚開口:“吃飽了?”
嗓音柔得像要融化,莫名有幾分曖昧。
“嗯。”李含章細細地應。
她沒抬頭,連漂亮的眼眸也垂下。
“好。”梁錚接過湯碗,放到一旁。
下一刻,粗糙的指撫上李含章的唇。
他使了少許力,蹭過柔軟的兩瓣,拭去殘余的湯漬。
李含章怔愣,下意識抬眸望去。
梁錚長眼微瞇,慵懶自如地吻過拇指。
啄食、貪戀她的痕跡,熱烈、直白、野心勃勃。
“卿卿吃飽了。”
他眸光閃爍,促狹而渴望。
“該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