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賀關從沒跑這么快過,幾乎沖進藏冬園的大門,快得杜俊彥什么都沒看清,老板已經從車里消失了。
賀關沖進七進門時,沒像上次一樣聞到血味。
他這才稍微放下心,腳下步子不停,一路往樓上奔去。
進客臥時,岳叔就在客臥門站著。
賀關頭一次連岳叔都沒,先去確定房里另一個人。
樓冬藏此時已經站起,聽到他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喘息,稍稍疑惑,說“賀關,你怎么了”
賀關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袖子一直捋到大臂,沒看到傷才松了氣。
上去一摸,這也不是血。
賀關這才安心,因跑步喉嚨干澀,咽下一唾沫,艱難地說“這胳膊上是什么東西”
樓冬藏“墨水。”
賀關“紅的”
樓冬藏乖乖解釋“家里只剩下紅墨水了,之前放在桌案上的墨水都被我砸碎。我找了很久,才想起衛生洗漱臺下面有一瓶紅墨水。”
賀關“那什么碎了”
樓冬藏“我剛才太困,迷迷糊糊直接在屋子里坐下了,磕到墻壁,瓶子碎了,弄了一胳膊,想洗,結果把袖子也染了,是困,就睡了,我喜歡坐在地上,你不是知道嗎”
賀關長出一氣,接過岳叔遞的水不停地吞。
岳叔遞完水,一秒鐘也不多呆,手里拿著手機,就下樓去了。
看是打算給賀關打電話回復,沒得及,賀關人已經回。
賀關抖著手把喝空的水杯放在浴室洗手池上,關上客臥的門。
樓冬藏一直跟在他身后一步遠,跟著他走到床邊。
聽到他撲通一聲,在床上坐下。
青年聲音發著抖,捂住了臉,后怕地說“你嚇死我了”
樓冬藏靠近他半步,在他面前單膝跪下。
賀關沒注意他的動作,繼續說“你知道我在攝像機器人上看見你一胳膊紅水都快嚇死了嗎我當時都在想我從我的位置到家要多久,動脈血流出的位置出血量不算太大,是沒及時包扎你很可能流血流死而且你一直閉著眼我以、我以”
樓冬藏直白地接下下半句“以下班回家會看到我的尸體”
賀關捂著臉點頭。
他想說什么,被靠得很近的聲音吸引,放開手,就看見對方不知什么時候跪在自己面前。
樓冬藏依然閉著眼,竟然笑得出,很輕地說“在你知道我在電話里聽到你受傷時的感受了。”
賀關愣住。
外面黑得濃重,在門窗關得嚴嚴實實,聽不到鳥叫,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賀關按住自己原本平息下、沒想到在繼續鼓噪的胸,很久之后才罵了一句“你傻啊。我這是外傷,護士都說了只是外傷,你不都聽見了嗎。”
樓冬藏“到底誰傻。我這只是紅墨水。”
賀關不想說話。
樓冬藏手很輕地放在他膝蓋上,說“說話。”
賀關悶悶地說“家里不有岳叔嗎,你找他去,我不想管你。”
他站起“我去關門。”
樓冬藏“關什么門”
賀關“藏冬園的大門,我進太快了,沒關,在去關上。”
樓冬藏“快去快回。”
賀關去關門時才發自己手沒力氣。
他砰地拿手腕內側磕了一下門鎖,才把老式宅院的門鎖扣上,手腕內側立刻泛起一片紅。
賀關想了一會兒,額頭抵著木門慢慢滑下,抱住了頭。
他好幾鐘后才站起,腿腳發軟,再次走回七進門的小樓,才覺得自己餓得前胸貼后背。
賀關“叔,有吃的嗎我餓死了。”
這一場驚嚇結束,他感覺滿腦子的恐怖想法都隨著汗水排出體外,急需熱量。
樓冬藏已經下樓,聞言把之前買的巧克力蛋糕拿出,說“烤箱里熱一熱。”
賀關沒吭聲。
他不接樓冬藏的話,也不主動和他聊天,沒接那個剩下一半、明顯是留給自己的巧克力蛋糕。
一直到睡前都是這個狀態。
賀關上樓洗漱刷牙,卻在睡覺的時候犯難了。
睡哪。
在他站在主臥犯難的時候,樓冬藏已經換好衣服走進,堵住他向門外走的去路。
樓冬藏“和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