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炸彈快爆炸的時候,人要馬上跑。
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這種吧。
七瀨理在心中掂量。
漆黑的小巷子里,檸檬炸彈滾在地上。
十年不見,七瀨理面對琴酒的重逢第一天,大膽抓上他的手喊出了第一句話“跑”
話音未落,銀發冰冷男人憑著多年殺手敏銳的危險直覺,比她快出十數倍的轉身,拽著她往出口沖去。
前方映入眼底的那抹頎長銀白讓她想起了從前。
“轟”
炙烈的熱浪在身后掀起,帶著灼人的氣息,檸檬炸彈的美麗煙花在小巷里炸響,氣浪唯獨避開了七瀨理幾人的后背,周圍身后的磚瓦墻壁被炸的粉碎。
七瀨理被男人拽著跑,漸漸跟不上他兩條長腿的節奏,一下子的高強度運動讓她上氣不接下氣。直到離開那條街,也半天平復不了呼吸。
“呼呼”失策了,她當時不應該喊跑的,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畢竟港口黑手黨,若說中原中也是武力天花板,那她就是體力下水道。
只是她覺得當時那么個情況,被槍頂著也不好自然的打招呼,想來一場適逢其時的“吊橋效應”打破僵局,不說心動但也能拉近距離。
結果卻只有她跑的一個人這么累。
黑色長風衣的銀發男人松開了七瀨理后就站在原地,目光毫不掩飾地看著她。伯來塔已經收進了口袋里,外套隱約能看出手槍的輪廓。
琴酒并不知道對方到東京來念書了,兩人最后一次通話還是去年年底。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只到他胸前高度的人,極度疑心的性格讓他張口,聲音冷酷“你在這里做什么”
七瀨理棕發下的綠色眼眸彎彎,掏出剩下的兩個檸檬炸彈,胖嘟嘟的黃檸檬看得人生怕從她指間再滑掉下去。
“我在東京上大學,錢花光了,所以來賣點東西。”
今晚她也看出來了,面前的人同樣在小巷子里做黑色交易,當時若是對方再遲一秒發現是她,扳機已經按下去了。
普通人可不會帶著槍崩人,一有動靜就準備殺人滅口。七瀨理沒再瞞著,反而目不轉睛地看他。
“從來沒想過,會碰上阿陣你呢。”
倒不如說,兩人大概都沒想過對方是同行。
2
爆炸的小巷被路人通知了警方,那輛德國產的保時捷356a在警笛鳴響后不久,就離開了。
七瀨理看著黑色的車子遠去,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良久,她抬手觸上那只被抓過的手,上面仿佛還依稀殘存著被男人帶著槍繭的手握過的觸感,微微發癢。
她仰頭看著夜空,碧綠的眸光如粼粼湖水般盛滿了碎波。手機突然亮起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來遲的交易人困惑地站在被警戒線攔住的巷外發來的。
掏出手機后隨意回了條交易取消的信息改日聯系,她轉頭沿著街道隨意的走著。夜晚的風徐徐吹來,樹葉因流動的空氣微微摩挲。
要說現在的她有什么感受,大概就是復雜的愉悅吧。就像陰翳在舊日塵埃里隨著時間慢慢埋藏的盒子被重新打開了,里面的東西重見天日。
七瀨理覺得自己的心情相當不平靜,迫切想找人分享,邊走邊翻起了通訊錄。
“喂,太宰。”
她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笑,對另一邊的人說,“告訴你,我戀愛了”
“”
話音落時,那頭的游戲音效突然停了,披著黑色大衣、渾身纏滿繃帶的青年把游戲機丟在一旁,懶洋洋的盤腿接著電話“什么時候的事”
“哦,就是剛才。”準確說是十分鐘之前。
七瀨理突然想起什么,接著說道“對了,你能幫我查個人嗎簡單信息就行,不用太深入。”她只是覺得對方與記憶中反差太大,過去通話也沒發現性格倪端。
但談戀愛是需要距離感的,慢慢深入了解更有情趣,她懂
“查人”太宰治好奇“你喜歡的那個”
“對對,不過他看起來警惕性和疑心重,如果有人查我,也讓他查吧,表面的信息就好,”七瀨理趴在天橋欄桿上,手指勾著右邊的小辮子晃動,“太宰拜托你了”
掛斷了電話,她猶覺得不過癮,干脆繼續劃著通訊錄,把大家都騷擾一遍。
今晚,港口黑手黨的眾人電話響個不停
“中也,你還在歐洲嗎那邊是下午吧,哦沒事,想跟你問個好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戀愛了。”
“啊龍之介嗎,小銀在不在,洗澡嗎那幫我跟她說一句我戀愛了。”
“森先生,我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