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園在桃源村村民眼里一直都是個長得特別標致,但就是性子軟弱的女人。平日里說話唯唯諾諾的,走在路上連頭都不敢抬,相公經常在外面出工干活兒,她在這村子里也沒有個親戚朋友。
聽說還是很遠的地方遠嫁過來的,嫁過來那天就來了個娘家舅舅,吃了飯連晚上都沒有住在桃源村,直接騎著馬走了。
這下子越發讓人覺得陶園好欺負,嫁過來快六年了,娘家人都沒有來看過一次。
這個女人一向被李婆子打狠了,只是躲起來偷偷哭,也不敢頂撞半句。
此番陶園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竟是大有村子里金寡婦干架的陣勢,一下子將所有人都嚇壞了。
陶園牽著孩子的手朝著人群中走去,邊走邊高聲道“諸位父老鄉親做個見證,今兒我就帶著孩子連夜雇車進城。”
“若是半道兒上出了什么岔子,便是被張家害了去,麻煩各位替我報官便是”
張老太爺臉色瞬間垮了。
張家在桃源村里霸道慣了,雖然本家其他的張姓人不可能參合這事兒。
可桃源村還有很多外姓人,保不準誰參合一下,這事兒鬧到了官府里,老二別說考舉人,怕是連著秀才的功名也得被取掉。
要知道桃源村這么多年就出了他二兒子和孫家少爺兩個秀才,其他人家眼紅得流血,早就想找機會了。
“你給我回來你到底要做什么”張老太爺忙命人將已經沖到了人群中的陶園攔了下來。
孫里正也是沒見過這么潑辣的小寡婦,忙陪著笑道“她大嫂子,你且緩緩,消消氣”
“你說怎么辦咱們萬事都有個章程不是”
陶園心思一動,轉過身死死盯著張老太爺道“行,你們不想鬧也成。”
“我就一句話兒,分家,孩子給我,那五百兩銀子的嫁妝我也不要了,不過得給我分地,村西頭的那一處小院子給我,還要一口袋糧食過冬”
李婆子剛要說什么,一直不說話的張家老大張澤終于忍不住了,一把將老婆扯到了一邊低吼道“能不能少說幾句爹還沒說啥呢”
張家老大一向木訥,對于李氏也是能忍則忍,難得沖她吼,李氏倒是心頭一驚不敢說什么了。
張老太爺氣的哆嗦了一下,村西頭的那一處院子之前是給老二蓋的房子,后來老二去了鎮上,就空著了。
他們張家在村里面占了不少的地,主宅在村東頭,當初老二媳婦姚氏最是個潑婦,是鎮上開成衣店的姚掌柜的女兒。
一開始老大老二兩房住在一起,后來姚氏嫁過來后,每日里打架,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就在村西頭蓋了院子,將老二夫妻兩個單獨分出去過。
雖然分出去過,可地契銀錢卻沒有分開,后來老二進了縣里做了師爺,就在鎮上又給老二和姚氏買了一處宅子。
故而村西頭的院子空了下來,當初是給老二蓋的院子,用的料都是好料,現在陶園一張嘴就要那一處。
張老太爺氣的有些站不穩,還是咬了咬牙看著孫里正道“罷了就按她說的辦”
孫里正松了口氣,不想陶園高聲笑道“好現在就交接房契地契,反正孫里正也在,三叔公也在,大家伙兒都瞧著,正好白底黑字兒寫點兒什么,以后免得糾纏不清。”
孫里正苦笑了出來,誰說張家這個小媳婦兒軟弱可欺,這可是精明得很吶
張老太爺已經說不出什么來,這事兒被逼迫到了此種地步,他為了保兒子就得舍棄點兒銀子。
當下借著村民手中火把的光,陶園硬生生迫著幾個老家伙給她寫了文書契約,還蓋了孫里正的印章,按了三叔公和張老太爺的手印。
陶園將墨跡吹干,一直懸著的心終于穩了下來,舒服
她緊緊抓著兩個娃娃的手,收好了文書地契朝著村子西頭走去。
“站住”張老太爺眸色陰沉冷冷盯著陶園,“東西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