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臉色鐵青問道:“你如何傳遞信息的?”
“入宮之前,每到驛站,都有人找我問話,入宮之后就斷了聯系。少爺對我越來越好,我很感激,總覺得于心不安,想和你說說。前兩天洪巡使又找我問話,我心慌的要命,思來想去,就想給你說實話。”
于心不安?
江浩驀然想起,壇子賊眉鼠眼的說道:“……少爺,你還是吃一點吧,要不我于心不安。”
“這也是雪珊珊教的?”
“不是,這是我跟鐵頭哥學的,他經常說這個詞。”
……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壇子都學會了,看來你真是心有愧疚啊。
想到這里,江浩語氣緩了緩:“鐵頭,是不是洪嘉給你說了,這次一定會弄死我,還許了你一些東西?”
李鐵頭俯地磕頭,聲音凄惶:“是少爺,他說帶我回去,去郡城玲瓏學院修行,我很害怕,就想和你說實話。”
江浩嘆了口氣:“唉,你是怕我死得不明不白吧?”
李鐵頭不說話了,一個勁的磕頭。
“起來吧,起來說話。”江浩說道。
李鐵頭直起上身,低著頭,依然跪著。
江浩也不勉強,繼續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想回郡城。如果少爺這次沒事,我就去做個外門弟子,如果少爺過不了這一關,我陪著少爺,我們三個還可以在一起。”
說到最后,李鐵頭有趴到地上,悲戚有聲。
“那你的家人怎么辦?”
“我沒有家人,父母已經去世了。”
江浩腦中立刻掠過獄卒老李那張黑乎乎的大臉,隨即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兩三年了。”
什么?江浩又吃了一驚,渾身氣得哆嗦起來。
李鐵頭嗚咽道:“那個獄卒不是我的父親,是假的。”
江浩心里發冷,思緒萬千。
假的,不但父子關系是假的,怕是那個獄卒的身份也是假的。
人心啊!
刻意靠過來示好的獄卒,其實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探子,緊緊的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可笑,自己還真得以為老李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巴巴的貼上來的。
江浩呆呆的站了一會,出了院門,找到了一個護衛,說有急事,要見水尚天。
兩刻之后,水尚天匆匆趕來,帶走了垂頭喪氣的李鐵頭。
中間的這段時間,江浩對李鐵頭說:“你我相處一場,我問心無愧。雖然你懸崖勒馬,但相處下去總是尷尬,你去做個外門弟子吧。如果我僥幸過關,我們也不會團聚,各自安好就是。如果我不幸遭難,你也無需陪著,我們的交情到不了這一步,你倒是可以好好活著,逢年過節祭奠一下我和……壇子。”
……
李鐵頭走后,江浩站在院中,環顧著四下高高的院墻,再望望黑漆漆的天空,一陣悲涼蕭瑟之意陡然而生。
三個少年一路艱險,結伴而來,到如今,只剩下了孤家寡人。
此番滋味,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