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負面的念頭的話,他還可以安慰自己,解釋是因為他現在待在對方的世界,所以術式才會對迪盧克起作用。
然而,他聽見的念頭卻不含有一點負面情緒,這和他的術式已經完全沒有關系了。
未來的初鹿野家的實驗,已經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初鹿野心情有些復雜的想到。
他怎么也想不到,起源于負面情緒,誕生于負面情緒的術式,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只能慶幸他現在只是暫時體驗未來自己的感受了。
初鹿野如此想到。
如果他的術式也能做到這個地步的話,他大概會很難面對身邊的人。
和這個令人害怕的未來比起來,迪盧克在心聲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都不算是什么了。
初鹿野在心里嘆了口氣。
無非就是未來的自己在他們的夢里,提前替他社死了一番,他對這種事已經坦然了。
只要他不感到尷尬,社死就和他沒有關系。
至于能量條的回復機制什么的,初鹿野已經完全不關心了。
他倒不是對這個機制沒有猜測,但是與他現在面臨的所有問題對比來看,無論是他口吃的問題,還是初鹿野家瘋狂的野心,都已經像是渺小的一粒塵埃一樣了。
最讓初鹿野感到擔憂的,一件是將要發生的兩個世界現實重疊的問題;而另一件,就是未來將要到來的離別。
是的,即便鐘離先生不說,初鹿野也能猜得到。
這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
如果大家到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他脫離那個黑暗的未來,而這個目的現在已經快要達成了的話,那么他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初鹿野的世界的。
他遲早有一天會面臨分離。
初鹿野心如亂麻。
而另一邊,被魈用和璞鳶的槍尖抵著后脖頸的“初鹿野”歪了歪頭,像是什么都感覺不到一樣扭動脖子,環顧了一圈四周圍著他的人。
因為他毫不顧忌的動作,和璞鳶鋒銳的槍尖擦過了他后頸暴露在空氣,毫無遮擋的皮膚。
一滴紅得刺眼的鮮血滾到了翠綠的槍尖上。
魈像是被那滴鮮血刺到了眼睛一樣,迫不得已地收回了和璞鳶。
然后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條件反射的動作,金眼睛里冷冷的怒意燃得更加旺盛了。
“邪魔外道,還不速速離開”
“初鹿野”緩緩回頭,還保持著那個仿佛刻在他臉上的悲憫的微笑,看了魈一眼。
像是一尊聽不懂別人說話,也不會說話的神像一樣,“初鹿野”又緩緩地轉回了頭去,端坐著目視前方。
似乎他生來就是為了傾聽別人的聲音,而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他都會全盤接受一樣。
鐘離看著一動不動端坐著的“初鹿野”嘆了口氣。
“初鹿野”像是被這聲嘆氣吸引了一樣,朝著鐘離轉過頭去。
這一次,他朝鐘離伸出了手。
鐘離在“初鹿野”的指尖將將碰到他的額頭之前,握住了那只蒼白的手腕。
“不行。”
這是鐘離頭一次露出如此嚴厲的表情,比之前初鹿野吃掉魈身上的魔神怨念時,還要更加嚴厲得多。
如果此時在這里的是初鹿野的話,看見鐘離這么生氣,雖然可能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里,但他一定會心虛地收回手,然后乖乖地低頭認錯。
然而,現在坐在這里的并不是初鹿野,而是另外一個,甚至已經不能被冠以“初鹿野源吉”之名的個體。
“神像”聽不懂信徒在說什么,所以“神像”只是帶著那道不會變化的悲憫微笑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