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可能因為這份喜歡就忽略掉鐘離先生你對我的恩情。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就像鐘離先生你之前不認可我把恩情和喜歡兩件事混為一談一樣,我也不認可因為一份喜歡,就淡化掉你為我做的一切。”
“我想為你做些什么,在以后的每一天。可能對鐘離先生你來講有些微不足道,但是……我不希望這段關系里,只有鐘離先生你在付出。”
鐘離看著眼神執拗的初鹿野,那雙黑溜溜的眼珠似乎明晃晃地寫著“我不同意”幾個大字。
他不由失笑,伸手撥了撥初鹿野的額發,有些憐愛地,在初鹿野額角的裂痕上落下一吻。
“你能如此存在著,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初鹿野驀然紅了臉,陶瓷做成的臉頰上染上一層緋紅。
“我、我……但、但是……”
他結結巴巴地,還在試圖從混亂的思緒中揪出一點邏輯思維,好繼續他那篇用來說服鐘離的長篇論證。
鐘離的眼里盈滿了笑意:“不必急于說服我,倘若你想堅持自己的觀點,那么堅持下去便是了。”
他溫和地包容了初鹿野的意見。
“時間會改變許多事,你我也終有一日會面臨消亡。不過有一點,你可以相信,那就是,你我相伴的時光,絕不會隨之消亡。”
“余生,不辭長久。”
“……”
初鹿野看著鐘離,張口欲言,滿腔情緒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好狠狠一閉眼,在鐘離訝異的眼神中,攀住他的肩膀,將自己的嘴唇貼上了鐘離的。
鐘離臉上出現了一瞬的驚訝,隨后很快轉變成了溫和的笑意。
他按住初鹿野的后腦勺,在初鹿野不得章法的輾轉中,輕輕撬開對方的齒關,加深了這一吻。
“……鐘離先生……”
一吻完畢,初鹿野抖著手擁住鐘離的肩膀,頭頂早已顯出原本斷裂的鹿角。
——不是這具身體自帶的那對完整的鹿角,而是因為作為承載的軀體即將崩碎,顯露出的初鹿野原本的那對角。
鐘離傾身在鹿角的斷裂處落下一吻,就好像對待他額上那片裂痕一樣的愛憐和珍惜。
初鹿野將腦袋埋進鐘離的頸側,不斷顫抖的睫毛拂過那一片皮膚,帶來細微的癢意。
他抖著聲音,細聲開口:“……既然這具身體已經要崩碎了,我覺得……就可以不用再考慮衣服會不會濕了吧,鐘離先生。”
說完,他就像把腦袋塞進沙子里的鴕鳥一樣,把頭埋得更深了。
第許多次的,鐘離眼里露出訝異的神色。
他聽懂了初鹿野在說什么,于是忍不住微笑,他知道拒絕會讓初鹿野更加羞赧,于是應道:“好。”
鐘離變回了人身。
最后初鹿野的衣服也沒有被水打濕。
因為套在兩人身上的護盾隔絕了外界的水流,他們在水中沉浮。
直到這具陶瓷做成的身軀徹底碎裂為止。
最后的最后,被留下的鐘離浮出水面,看著手中布滿裂紋,僅能認出是個頭頂鹿角的人形生物的陶瓷小人,語氣有些無奈:“……也許是時候,該練習一下雕刻的手藝了。”
倘若讓他知道自己附身的軀體是這副模樣的話,應該會被記住很多年,時常翻出來抱怨,更兼調笑一番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