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缽街的大名如雷貫耳,打今年一月起,整整個三月,沒哪日晚上不鳴槍響,嘴上笑話著橫濱警署的人不敢介入幫派斗爭,想到要深入虎穴的是自己,高目的心便打起鼓來。
“還是別了吧,清水已經伏法,哪怕是橫濱的地痞流氓犯案的可能性都比安和更高。”他笑聲短促,“要不,就這么結了”
白駒跟他想法類似,波及自身,正義感便褪得一干二凈,倆外勤的刑警商量后說“按你說的辦。”
之后便整理資料,中午時異能特務科一通電話轉走清水的案件記錄,白駒他們見怪不怪,清水一郎是異能者,關押點與尋常罪犯不同,倘若不是福澤諭吉找到東京警署,異能特務科又因橫濱的亂象焦頭爛額,調查就不會落在他們頭上。
“坂口前輩。”辻村深月將報告轉遞給坂口安吾。
橫濱的異能特務科向種田長官直接負責,由港口黑手黨挑起的幫派爭斗不在他們的管轄范圍內,真正驚動異能特務科的,是在地下流通的新毒品。
“、葡萄糖、不行,新成分無法解構”
“稀釋版的冰毒嗎確實,看守所有人出現了戒斷反應。”
“獲得異能力的關鍵,就在新成分中。”
“是與吸食者產生化學反應,后天覺醒的能力,還是簡單粗暴地將現存力量因子灌進他們的身體中搞清這點至關重要。”
為應對暫定一級的重大事件,種田從東京的特工培訓機構抽調近些年的優秀畢業生,坂口安吾也隨職位調動一起來到橫濱。
他不算根正苗紅的特工出生,早年念得是警校,論排位,種田山頭火是他的座師,畢業后被直接安排進異能特務科。
坂口安吾自認是個無聊的人,他沒有抽煙喝酒的不良嗜好,生活規律,除卻認真些、看得書多點外,也就為國奉獻的正義感稱得上出類拔萃。
倘若按步就按地進入警視廳,由巡警補做起,一年邁步臺階,直到他依靠出色的分析力在警視廳出頭,坂口安吾將懷抱他胸中流淌的正義與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狂,蹉跎基層多年,他不喜爭功,身體條件又不如身強力壯的同儕。
或許會被指派艱難的潛伏任務,四五年后憑另辟蹊徑的功勛,殺入高層。
遇見他的伯樂前,坂口安吾的人生本該如此。
16歲的坂口安吾被關在警校三樓男廁的隔間里。
他踢門,紋絲不動,想著清潔工要到傍晚五點再來打掃,干脆一屁股坐在放下的馬桶蓋上。
大腦被肌肉與荷爾蒙填滿的同齡人對身材瘦削的坂口安吾嗤之以鼻,恒定不變的筆試第一更是助長嫉妒的燃料。
預備警也沒惡劣到給他劈頭蓋臉澆桶水的地步,安吾干脆從兜里摸出本口袋書,借男廁昏暗的燈光看起來,不過二十多分鐘,塑料門板外傳來“扣扣扣”的敲擊聲。
“摩西摩西,有人嗎”
門外叮鈴哐啷直響,掃把、水桶、拆除的坐便器等被依次挪開,筆挺的制服完美勾勒出安和龍也的身材,混血兒的高大挺拔,帽檐的陰影撒落在他鼻翼兩側,那不是亞洲人能長出的輪廓。
“掃地阿姨不會在一間廁所花三十分鐘。”他說“有什么我能幫你的嗎”
舍監與教師清楚同期生間的霸陵行為,卻從未管過,坂口安吾斟酌著他應該是新來的教員,或是開講座的現役警官。
“沒有。”他飛速地添上一句,“謝謝。”
后來才知道幫他的是警部年輕的精英,種田長官的嫡系,不知是得罪人后發配至此,還是有其他緣故,要來做兩月的教員。
坂口安吾不清楚安和怎樣的,一月后,渡邊跟在他身邊鞍前馬后,腆著臉湊上去的模樣,像條狗。
渡邊是同期的刺頭之一,先前把人關廁所就是他使的主意,坂口安吾分明記得,他看統戰部的女文員望著安和龍也的背景犯花癡,惡狠狠地說要教訓他。
坂口安吾默默地文件夾向上拎幾厘米,防備似的擋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