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靜。
祁深聽著池年的稱呼,眼神少見的茫然,心中咯噔了一聲,繼而不斷地冒出酸澀來。
卻又在意識混亂時,垂眸看見眼前女孩滿眼的無害,滴溜溜亂轉的眼神有些心虛,也有些賭氣,祁深的目光微怔,落在她額角滲透著些許血跡的紗布上,思緒逐漸清晰。
而后他開口問道:“怎么突然叫我祁總?”
池年淡定地微笑:“不是一直叫你祁總嗎?”
“這么說,”祁深邊說著邊看了眼她微干的唇,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認真地看著她,“你忘記了我們之前的關系?”
池年整個年假期間都是被祁深這樣投喂的,一時沒覺得怎么樣,順手接過水抿了抿,濕潤了下干燥的嘴唇,順嘴問道:“我們之前什么關系?”
祁深看了眼她手中的水:“看來真的忘了,”他低聲呢喃一聲,隨后走到她面前,淡淡地開口,“夫妻關系,你是我的妻子。”
“咳……”池年沒忍住嗆了一口,咳嗽了幾聲,眨去眼角的淚花,抬頭瞪向祁深,“誰是你妻子?”
“你,”祁深很鎮定,“你只是一時忘記了我們的關系而已,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家,你說不定會想起些什么。”
池年:“……”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你是不是早就看穿了?”
祁深輕笑了一聲,將她手中的水杯接了過去,抽過一旁的紙巾,為她擦拭了下唇角:“你撒謊的時候,總會認真地看著對方,生怕別人不相信一樣。”
池年默了默,這樣地行為在不熟悉她的人眼里會覺得她很真誠,誰知道在祁深眼里就成了破綻:“所以,我忘了你你也沒有半點心慌?”她看著鎮定冷靜的男人,扁扁嘴問道。
祁深為她擦拭唇角的手一頓,而后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心慌了。”
池年哼唧一聲,小聲嘀咕:“我怎么沒看出來?”
祁深停了兩秒鐘:“不是心慌你失憶,而是怕你后悔答應和我交往。”
那聲“祁總”,他是真的被嚇到了,怕她想回到以前那種陌生的關系。
池年怔了下,祁深的手指蹭到她的臉頰,指尖有些冰涼,她癟癟嘴:“你忘記我的時候,說話可從沒這么好聽過。”
祁深一頓。
剛好這個時候護士走了進來,說檢查結果出來了,可以回家了。
祁深對護士頷首后,牽著池年的手走出醫院,一路上很少說話,只是在沉思著什么。
池年幾次不解地看向他。
直到回到公寓,門關上的瞬間,池年只感覺自己被人輕輕地抱住了,小心翼翼的動作,像是抱著一件珍寶一樣。
“池年,”祁深的聲音低沉,“我失憶的時候,是不是很混賬?”
他們才在一起,他就忘記了他們的關系。
不相信她的解釋,一味地被自己心中的刻板印象蒙蔽了雙眼,明明心早就告訴了池年的特別,偏偏不肯面對。
她那時……真的很傷心吧?
比他剛剛在醫院那一瞬間茫然無措的驚惶,還要傷心千倍萬倍。
池年愣了愣,悶悶道:“你才知道啊?”
祁深抱著她的手一緊:“對不起,”他低聲喃喃,“池年,對不起。”
那些過往,只是想到就覺得心疼。
池年靠在祁深的懷中,許久“噗”的一聲笑出聲來,下秒卻又牽扯到了額頭的傷,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祁深忙松開她,緊皺眉頭:“額頭痛了?”
池年點點頭,委屈巴巴地看著祁深:“有點疼。”
祁深的眉眼多了絲無奈,牽著她走到沙發上:“好好休息,一會兒吃完晚飯給你換藥。”
池年又點頭,想了想,聞了下身上的消毒水味,以及一整天待在攝影棚出了層薄汗,她默默道:“我還要洗澡、洗頭。”
祁深微微凝眉:“傷口不能碰水。”
池年不樂意:“可我今天都出汗了,不洗澡難受。”
“傷口沾水會更難受。”
池年睜大眼睛瞪著他,下秒突然想到什么,抿了抿唇:“可我想洗澡……”她的聲音微低,含著淡淡的委屈,隨后抬頭睨了他一眼,“哥哥。”
祁深的動作一僵,看著坐在沙發上委屈地看著自己的女孩,許久松了口:“吃完飯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