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城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一個人武功再高超,也不過是一人之力,最多能敵百人;但一個人若是善于御人,便能敵千人萬人。我聽說衛嘉玉十歲入山,十七便成文淵首席,想來必有他的過人之處。你將來行走江湖,免不了要與九宗打上交道,與他結些善緣于你有益無害。”
南宮仰想起早先上山時一塊出發的一行人,如今回頭一看,魔頭、高僧、世家弟子、正派掌門竟是個個大有來歷,一群人里也只有聞玉當真是個獵戶女。
唉,可惜她只是個山中打獵為生的女兒家,若是她出身再高一些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南宮仰不禁一怔,面龐倏忽紅了起來。紀城見他臉上神情古怪,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什么,搖了搖頭,又朝驛站走去。
與紀城他們作別后,衛嘉玉回到客棧,就見都縉忙前忙后地收拾起了行李。他坐在桌邊讀書,枯坐半日竟有些心神不寧。
都縉連著叫他三聲才叫他回神,不禁奇怪道“師兄在想什么,可是這山里還有什么事情沒有了結的”
衛嘉玉搖搖頭,定下心又將目光落回了手里的書中。過了一會兒卻突然聽都縉輕輕“咦”了一聲,他抬頭看去,見少年清點著來時的行李微微皺起了眉頭“我記得師兄應當還有一件月白色外衣,如今怎么不見了”
衛嘉玉一頓,想起天坑那晚穿在身上的月白色長衫,那件衣服的領口沾了血污,等他們從天坑下出來,將昏迷不醒的聞玉送到楊柳田,都縉送來換洗的衣衫,他便將舊的那件隨手放在了屋里,看樣子正是那時候落下了。
不過左右只是一件外衣,都縉嘟囔道“算了,沒了就沒了吧,大不了路上再買一件就是了。”
黃昏的時候,聞玉一個人坐在院外的樹上,瞧著遠處坡上的夕陽發呆。有個人影走過屋外的田埂,他走得很慢,從太陽還在山坡上開始聞玉就瞧見了,直到太陽快要落山,那人才走到屋外。
聞玉瞇著眼盯著那人細瞧,總覺得是自己認錯了,可山里沒有人會做這樣素凈的打扮,也沒有人走起路來像他那樣板正的,連吹過水田的微風,都像不忍拂亂了他的衣衫。
衛嘉玉走到院門外,抬手敲了敲門環,聞玉這才確定這人確實是來找她的。
“誒”
樹上的人喊了一聲,衛嘉玉抬起頭,露出了片刻的訝異神色。不過,隨即他又鎮定下來“你在那兒干什么”他看上去神色如常,叫人記不起他們上回不歡而散是什么時候。
“屋里悶得慌,我出來透透氣。”這對話似曾相識,聞玉于是又在樹上低著頭問,“你來找我”
“我有一件外衣落在了這兒。”
聞玉記得那件外衣,她后來在聞朔的屋里無意間找到了它。于是她從樹上跳下來,像是一只蝴蝶落在草葉間,沒發出一點聲響。
衛嘉玉跟著她推門進了院子,沒一會兒,聞玉就從屋里拿了件疊好的衣裳出來遞給他,上面的血污已經有人替他洗干凈了。
“多謝。”
“本來也是我弄臟的。”聞玉搖搖頭,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盒上,那是剛才林嬸叫王生給她送來的晚飯。
“你要留下吃點兒嗎”她下意識問,語氣不大熱絡,聽得出是句客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