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嘉玉掀起眼皮,主動替她翻起舊賬“無妄寺那回我記得你說,即便我是你兄長也不代表我能決定你該知道什么,擅自替你做出決定”
聞玉一時語塞,覺得一個人記性太好有時候也實在不是什么好事。
衛嘉玉說完這些,又好整以暇,主動給她遞了臺階“不過我遲了這么些日子才找到你,也有我的不是,還是應當同你道聲歉。”
“”
聞玉從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從小到大犯起渾來聞朔也拿她沒辦法,衛嘉玉這個半路出家的哥哥倒是將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輕輕哼了一聲,怏怏不樂地靠在椅背上“我在山上等了你小半個月,你就跟我說這些”
衛嘉玉心中一動,有一瞬間差點以為她已看破了他的心意。
他自然有許多話想對她說,想問她這段時間安好,想說金陵一別他無一日不記掛她的安危,想責怪她不告而別但等她坐在眼前,卻又發現無一句話能說。于是只能顫了下眼睫若無其事地反問道“你今日氣勢洶洶地來,又是為了說什么”
反觀聞玉心思純凈,聽他這么一問,張口便說“我原先一直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日見你平安無事我才放心。”
她這話說得十分自然,如同一對尋常的兄妹、友人,可他不行。
衛嘉玉忽然覺得自己狼狽,捏著茶盞的手指用力在杯沿劃過,像是一顆心同這杯壁一般叫人燙了一下。他已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但情思如藤蔓生長在暗處,扒開血肉想要看一眼漏進來的光,等枝葉當真伸展出去,卻又擔心被這光線灼傷,忙不迭地躲回暗處,不敢叫人知道。
于是最后他仍舊別開眼,隨口問道“關于那群追殺你的黑衣人,這一路上你可摸清了他們的底細”
聞玉沒有察覺他話音間的艱澀,但說起正事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我只知道那群人的首領叫做宗昭,他手下叫他玄武使。算上他一共二十個人,我跟他們交過幾次手,他們的招式和我爹教我的有些相似。”
她說到這兒,又忽然想起什么,補充道“對了,他們之前好像還提到過封鳴,這些人似乎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衛嘉玉聽完這些若有所思,過了許久,聞玉見他起身從書閣的柜子上取出一疊卷宗遞給她“你聽說過蘭澤山嗎”
他回山之后除了叫人打探聞玉的下落,也終于有機會動用九流,開始著手調查聞朔的下落。這個世界上,只憑著聞朔這個名字很難查到什么,他來歷不明,前二十年的人生如同從石頭里蹦出來那樣,一片空白。
可經過這大半年,從沂山到無妄寺再到繞山幫,這些人都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衛嘉玉終于從中挑出了一根極不起眼的線頭,從那些早已被人遺忘的故紙堆里,翻出了一個看似與他毫無關系的故事。
聞玉在他目光示意下,打開了手里的卷宗。
卷宗紙墨尚新,上面所記載的內容顯然是叫人重新整理出來的。那上面記載了一樁二十多年前發生在東海之濱的舊事。
傳聞東海之濱的某個小漁村里,曾有漁民出海打漁半路遇見了風暴。他在海上失蹤半年,就當所有人以為他已經遭遇海難去世的時候,有一天清晨他卻坐著一艘嶄新的漁船從海上回來了。
據他所說,他在海上漂流幾天,最后來到了一座海外仙山,那山名叫蘭澤。山上到處都是奇珍異獸,也有許多他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山中的百姓熱情好客,聽說他是因為風暴漂流到這島上來的,于是善意地接待了他,臨別前還送了他不少財物。
其他人聽完他的經歷,原以為他只是吹牛,沒想到此人當真拿出了一盒碩大的珍珠,叫人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