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巖的比試剛出結果,衛嘉玉便已得到了消息。
可等聞玉第一時間跑來問事閣將這個喜訊告訴他時,衛嘉玉仍是做出一副剛才知道的模樣,鄭重其事地又恭賀了她一遍。
聞玉坐在老銀杏樹上,略顯得意地翹起唇角。這一路過來,不少人同她賀喜,她都裝的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直到衛嘉玉面前,聽他一句夸贊,才終于露出了幾分驕矜的神色,像是一只忍不住翹起尾巴的貓。
她打小是村里的孩子王,為了在一群熊孩子們面前立威,整日裝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聞朔嘲笑她熊瞎子學繡花裝模作樣,一到親近的人跟前就露了餡。衛嘉玉就不笑話她,還覺得她這樣子可愛“你接下來要干什么去”
“都縉他們喊我一塊下山喝酒。”
衛嘉玉想到她今日贏了項遠,往后去姑蘇還要與這群劍宗弟子同行,若是能處好關系,對她來說也是一樁好事,于是也點點頭“下山小心,少喝些酒,也不要一個人四處亂跑。”
見他這一副不放心的樣子,聞玉脫口而出“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衛嘉玉一愣,笑道“你這是嫌我煩了”
聞玉反應過來也覺得自己問得蠢了。衛嘉玉是文淵的大師兄,跟著一群劍宗弟子下山喝酒算怎么回事。但她又想起幽幽說過的話,上回有人潛入山中行刺,似乎正是沖著衛嘉玉來的,這件事情雖說沒了下文,但仔細回想這段時間,好像除了尋常去龍吟潭上課,確實不見衛嘉玉離開問事閣。
不過凡是他不愿說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從他這里套出話來。聞玉看了眼日頭,同屋子里的人揮揮手,轉眼便從樹上又跳了下去。
衛嘉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過了片刻才轉身走下閣樓。
守在前院的弟子見了他有些驚訝“衛師兄是要去哪兒”
“我有事求見澹臺宗主。”
靜虛山下有個名叫濛川的小鎮,食宿酒家,商鋪茶館一應俱全,很是熱鬧。劍宗禁酒,每到休沐,常有弟子偷溜下山買酒喝,又趕在宵禁前回來。
聞玉性子雖不喜與人親近,但并非絲毫不通人情世故。酒桌上她話雖不多,但喝酒卻很爽快。原本劍宗幾個也都是年輕弟子,不少是見識過她挑線香時蒙眼過劍陣的場面的,再說今天她原本也是靠著實力贏了項遠,因此一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到天黑想起回山時,不少人已然是喝多了。
于是一群人勾肩搭背互相攙扶著走到店門外,聞玉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她也喝了不少,但與另外幾個醉成一灘爛泥的酒鬼相比,看上去仍是十分清醒。
項遠不知何時悄悄落下兩步,不知不覺和她一塊走在了人群最后。
今天一天聞玉都沒找到機會和他道謝,于是這會兒主動開口道“今天在白鹿巖,謝過項師兄解圍。”
項遠一聽,不禁笑起來“溫師妹可不要亂說,免得叫人以為我今日是故意讓著你。”
聞玉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垂眼抿出一點兒微微的笑意,瞧著甚是文靜。項遠見了,心思微動“師妹這樣一身好劍術為何來九宗卻拜了文淵”
一開始自然是陰差陽錯,不過現在嘛聞玉沉吟片刻,認真回答道“我覺得我爹說得不錯,我還是應當要讀些書的。”
二人正信口閑聊,忽然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街道上似乎正有人呼救,路人紛紛躲到道路兩旁。聞玉轉過身便看見不遠處一個女子跌跌撞撞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身后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追她。
那女子原本已陷入絕望之中,忽然瞧見不遠處道路中央一群身穿劍宗宗服的弟子格外醒目,一時間如同在絕境中看見了一絲生機,立即奮不顧身地朝他們飛奔而來,一邊口中高喊道“幾位師兄救命”
聽這話竟也是個九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