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玉剛說完又意識到自己否認得太快,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于是又撇開眼,故意嚴肅道“總之你告訴了他,他也必定覺得那天你是有意騙他,我是為了你好。”
幽幽聽出她話里的威脅,越發覺得那天晚上必定是發生了什么。不過一時也不拆穿,只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口中答應道“行吧。”
聞玉在她恍若能夠明察秋毫的目光下露出幾分不自在,后面一路不敢再跟她提起半個字。
說起來自從上回衛嘉玉夜里來看過她一次之后,已是幾日沒有露面。聞玉原本這兩天正該生他騙自己的氣,但因為那晚他忽然間冒出來的話,倒叫她顧不上想起先前的事情了。
“但是沂山之行對我而言卻是此生最值得慶幸的決定,因為我在那里遇見了你。”
這兩天這句話老是時不時從她腦海里冒出來乍一聽似乎也沒什么,但仔細想想卻總有些不對勁。
聞玉一會兒怕自己想多了,一會兒又怕自己想少了,左右都不對。想得心煩的時候,恨不得跑去問事閣,揪著衛嘉玉的衣領當面問清楚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又怕和上回一樣,是自己想到了溝里去。
畢竟她見識過衛嘉玉那兩個同母異父的姐弟,厚著臉皮想他這樣親緣淺薄的命格,能遇見自己這樣一個正常人的妹妹,確實值得珍惜。
想到這一點她幾乎要被自己說服了,終于決定先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
她與幽幽回到龍吟潭,碰見有弟子傳話,澹臺霜請她過去一趟,于是又獨自出發去了白鹿巖。
經過劍宗的演武場時,正好撞見文淵弟子在場內練劍,聞玉隱隱想起今日是文淵幾天一次的習劍課。這幾天她因為衛嘉玉那些話分去了心神,倒是沒有留意外頭的風言風語,不過想來有關她的事情在山上怕是已經傳遍了,否則不至于連藥宗都在議論。
聞玉不想徒增事端,于是沒有停留,徑直朝著宗主書房走去。可沒想到剛走幾步,迎面便碰見了幾個劍宗弟子結伴而來,其中為首的就是孫江。
這山上要說誰跟聞玉有什么仇怨,那么孫江必然是排第一。因此前兩天溫如玉的事情一傳出來,整個九宗上下就數孫江最高興。他大約是以為聞玉這回必定要被趕下山去了,因此在這兒猛然間見了她,不免有些得意“咦這不是文淵的溫師妹嗎”
聞玉瞥他一眼,懶得理會,正要繼續往前走,沒想到對方竟堵住了她的去路“哦,我忘了,你可不是什么溫如玉,不過是個躲在九宗連名字都不敢示人的喪家之犬罷了。”他說完自覺這話說得解氣,與身旁的人一同笑了起來。
聞玉覺得這人有點缺心眼,干脆也停下腳步看著他“你想沒想過我如今不是文淵弟子,就是在這兒揍你一頓,九宗也拿我沒轍”
孫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敢這么裸地威脅自己,又覺得以她的性格確實干得出這種事情來,于是在這種恐嚇之下,他竟也當真不由自主地退開了半步。聞玉嘲弄地看他一眼,從他身旁經過,孫江又后知后覺地生出幾分羞惱,高聲道“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你有本事跟我過上兩招,我就不信”
他話沒說完,已經走在前面的人當真回頭看了過來,孫江后半截挑釁的話就這么不上不下地堵在了半空中。
他們在這兒鬧出的動靜,也引起了不遠處演武場邊其他人的注意。
這是那晚溫如玉上山之后,聞玉首次在眾人面前出現。文淵幾個與她相識的弟子這會兒認出了和孫江對上的人是她之后,全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里的劍,紛紛朝這兒看了過來。
聞玉還沒回過神,忽然有人先叱了一聲“孫江,你干什么”
這一聲動靜不小,就連孫江都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回頭,卻見演武場上有個纖瘦的身影朝這兒小跑了幾步走到二人中間。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劍術課上叫他糾纏過的杜書君。
杜書君個子不高,人又瘦弱,先前在劍術課上叫孫江平白污蔑,都只會紅著臉急得要掉眼淚,這會兒卻一下擋在聞玉跟前,一臉警惕地瞪著孫江,就連聞玉都感到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