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聞玉倒是并未感到太過失望,畢竟雪心大師也對此毒束手無策,看樣子要想解毒,還是應當要找到下毒之人。對聞玉來說,她更加在意的反倒是誰將這兩顆解藥留給了她那人又為何會知道她身中思鄉之毒
瞧著藥瓶里還剩下的半顆解藥,聞玉出神片刻,嘆了口氣,又將藥瓶重新放回了懷里。
這次姑蘇之行,九宗一共來了十八人。等客船靠岸,衛嘉玉剛走出船艙,就叫江南初春的好日頭曬得晃了晃眼睛。他上一回來姑蘇還是夏末,轉眼半年過去,故地重游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他們剛下山時也遇見了幾次伏擊,都是沖著聞玉身上的聞道來的。不過好在半路竟遇見了繞山幫的船,船上有人認出聞玉,他們聽說過她在金陵救了卞海之事,于是執意要護送他們去姑蘇。
繞山幫是如今江湖上第一大船幫,船上人數眾多,個個都有武藝傍身,又十分熟悉水路,有了他們的護送,后面這一路倒是太平不少。
錯金山莊也一早來信問過他們到姑蘇的日子,說會有人在碼頭接應,只是不知來的人是誰。等船只靠岸,九宗眾人與船上的繞山幫弟子告別之后,剛一下船,就看見幾步遠外,南宮仰與紀城已經走到岸邊“衛公子好久不見。”
見來的竟是故人,衛嘉玉也不由抿唇一笑“南宮少俠、紀大俠別來無恙。”
南宮仰朝他身后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人“我聽說”
“聞姑娘,我們在這兒”
都縉在船上落下一步,回身朝著船尾的人招手,南宮仰話音一頓,順著這一聲朝船上看去,果然看見船尾出來一個清瘦高挑的白衣女子。
算起來無妄寺一別不過小半年,但聞玉看上去同之前相比好像又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在沂山相見時,她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粗布麻衣,見了誰都是一臉的疏離冷淡的樣子,如同一頭野性未馴的狼崽子,對外頭來的人充滿了戒備。但這會兒,她穿著一條干干凈凈的白裙,勾勒出更顯清瘦的腰身,一頭烏墨似的長發比之前又長了一些,叫她用一條素雅的發帶扎了起來。身后依然背著那把用布條纏起來的長劍,那股山野間磨煉出的自由散漫之氣似乎叫她藏了起來,化為了一股孤高冷月般的不可親近。
聞玉朝著這頭走來,起初并沒有注意到站在岸上的人,一直走到衛嘉玉身側,才看見了站在他對面的人。
不知怎么的,南宮仰忽然間感到一絲緊張。方才對著衛嘉玉還好好的,這會兒在她面前,又繃著臉露出一副驕矜模樣,像是她不主動開口,自己就絕不肯同她說話似的。
聞玉看著面前的男子,忽然笑了一笑,也像挑釁似的微微挑眉“怎么,想不起我叫什么了”
南宮仰一顆心便又跳動起來,他努力壓下唇邊的笑意,正要反唇相譏,突然聽她身后有人喊了一聲“娘”
隨即一個梳著雙螺髻的女孩從船艙里走出來,她像是剛剛睡醒,揉著眼睛走到聞玉身旁,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像是這會兒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處。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出門在外為了隱藏行跡,船只靠岸卸貨時,船上眾人便只扮作繞山幫弟子,或是搭船的尋常船客。幽幽年紀尚小,出門只叫聞玉娘親。如此一來,也叫有心打探聞玉身份的,不太容易第一時間將她與小秋水劍聯系在一起。
南宮仰卻不知道這些,他聽見那一聲“娘”后,剛到嘴邊的話就凝固了。他像是叫一道雷劈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她叫你什么”
聞玉還沒說話,那女孩先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滿,他是你朋友嗎你這個朋友看上去有點傻。”
“他是不太聰明,你不要捉弄他。”聞玉無奈地嘆了口氣。
南宮仰也終于反應過來,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大約也覺得有些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