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回了師門,旁人見了我的劍問起來,我便對人說了此事,想著或許也能照顧一下那姑娘的生意。可沒想到,半個月后我再路過青州,卻發現那姑娘已經不在那劍鋪里了。之后多方打聽,才知道那姑娘就是紀瑛,是我好心辦了壞事,原本想叫人去店里照顧她的生意,卻不曾想反倒引來了八大門派的人,連累她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了青州。”
那男子說起這些還是感到十分痛惜,一旁聞玉三人聽了,也不由得沉默下來。
雖能想得到這五年間紀瑛隱姓埋名孤身流落在外,恐怕吃了不少苦,但聽得這些,才知道她離開南宮家后過的是怎樣驚弓之鳥的日子。
幾人回到客莊,聞玉獨自去找岑源把脈。這次試劍大會,九宗來了近二十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前來參加比試的劍宗弟子,但隨行的隊伍中,也有藥宗弟子跟隨,岑源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如今的藥宗首席,對思鄉很感興趣。自從聞玉上山以來,便是他一直負責照看她的傷勢。聞玉雖定時服藥,但每次動用體內真氣,都有可能催生思鄉毒發。因此這趟出來,岑源幾次叮囑她與人動手之后,若有一點兒不適都要及時告訴他。
聞玉自昨日開始就覺得心口一股郁結之氣,也不知是不是和體內的毒性有關,于是從試臺回來,就轉頭來找岑源看病。
岑源聽完她的癥狀,提筆替她開了張藥方“我對思鄉了解還不夠多,但這毒似乎也會受你心緒波動的影響,只能先勸你平日里盡量保持心境平和,我替你開個安神的方子看看效果。”
“這毒會和心緒有關”聞玉遲疑道,“那我身上有時一些異常是不是也是因為中毒的原故”
“你指的什么”
岑源作為一個大夫,實在是九宗現今的幾個首席里脾氣最溫厚的了。聞玉覺得這事兒她雖沒有同別人說過,但與岑源說一說卻又沒什么。于是她只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便開口道“我有時候會忽然覺得心跳得比平時厲害。”
岑源認真地點頭“還有什么”
“還有”聞玉想了想,“心口酸脹,面上發熱。”
岑源忽然有些回過味來,他放下手中的筆,擺出一副老媽子的模樣,和善笑道“聞姑娘以前喜歡過什么人嗎”
聞玉自小生活在山里,與她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十根手指數的出來,她自小與這群男孩廝混在一處,最后成了里頭的孩子王。一路長到現在,但凡對誰生出幾分旁的心思,那都算玷污了這份兄弟情。于是聽他這樣一問,連忙神色凜然道“沒有。”
岑源見狀又接著問道“到如今也沒有遇見一個特別的嗎”
特別的那確實還是有的。
聞玉大小就沒碰見過什么文靜內向的男孩,在她眼里全天下的男孩都是一副潑猴樣,打滾耍賴,掛著滿臉的鼻涕滿山跑,還跑不過她,成天只會往家里告她的狀,害得她天天回家還得受聞朔一頓罰。
所以那會兒,聞朔告訴她有個叫阿玉的男孩子,時常害羞,脾氣又好,說起話來溫溫軟軟的,書讀得好還不愛告狀。對她來說聞朔不是給她立了個榜樣,簡直是給她造了一尊神像。盡管等她長大之后,幾乎已經要忘記那個童年時父親口中名叫阿玉的男孩了,但某一天,這個人竟然真的出現了
他確實同聞朔說的那樣好,文靜內向,說話溫軟,讀書好也決不會告她的狀。但同時她也看見了聞朔所沒有告訴她的那一部分,他溫和背面的冷漠,前擁后簇下的孤獨。
她真心地向往過那個兒時幻想中的玩伴阿玉,但相比之下,卻更喜歡眼下這個從神像中走出來的衛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