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姜寶玉穿一身紫袖茜裙,腳踩粉底牡丹鞋,雙手拖著一把通體赤金的落日弓,伴著樂曲鼓點,一步一步走得平穩,一點也看不出她平素的放浪模樣。
只是涂朱玉面全包裹在一頂青底灑金祥云紋的大棉布帽中,從水寒舟的角度竟是看不見她半點容顏。
事實上從剛才在下面等候,水寒舟就總想與她說說昨夜的事,可姜寶玉似乎有備而來,總是刻意回避著不看他。
再加上她這帽子很是奇特,說是幞頭,從前卻未有此樣式。
說成是帽子,用料卻也極其簡單,亦沒有骨架支撐,只用棉布襯上一層里子,用剪裁縫紉成型。
帽頂成圓拱形,帽檐輪廓卻成三角形,最終兩條輪廓匯集于左右兩邊的尖角端,下墜兩條紅色流蘇固形,使得帽檐格外大。
莫說姜寶玉少女年紀,并未佩戴假發首飾,便是一個發飾華貴的人婦,也能被這帽子將整個頭包裹住了。
可水寒舟看不見姜寶玉的容貌,路邊觀禮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更有家中有未說親公子的人家,已經在打聽姜寶玉的身份了。
這就不得不讓水寒舟懷疑,姜寶玉是有意避著他了。
難道她昨夜果真是酒醉胡言,才會與他說那番話
所以清醒之后才會如此避之不及,而她一直以來說要招他為婿的話,果真是戲言
不然作甚在他承認了自己心意之后,她會是如此反應
想著昨夜被姜寶玉拉著衣領說那番話時,自己竟然動了心思的場景,水寒舟不禁紅了雙頰,為免被旁人看出端倪來,只好收回目光,也端起身子,托著手中箭矢繼續向皇帝走去。
姜寶玉這會兒卻只在心里忐忑。
看不見吧,看不見我的表情就好。
笑話,從前單方面調戲也就罷了,人家水寒舟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
昨晚竟然還恬不知恥主動問他心意,雖然她已經醉得什么都不記得了,但水寒舟肯定沒說什么好話吧
指不定趁著這個機會,借著酒勁兒把憋在心里攢了這么多年的貶損一口氣都說出來了呢。
這個情況下再見面,兩個人都會很尷尬吧。
所以姜寶玉才會想出做一頂能遮住側臉的大帽子,將她和水寒舟隔離開來。
沒錯,只要看不見對方的眼睛,就都不會尷尬了。
姜寶玉覺得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這樣想著,她便將身子挺得更直,一步也沒錯地朝著皇后走去了。
“哇老大竟然也有這么穩重端莊的時候,我都不敢認了。”
魚夢龍看著姜寶玉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夸贊。
崔寶玉也在不知不覺間看癡了,嘴角下意識上揚著,但是很快,他便捏緊了拳頭道“所以更不能讓她在宮里待著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出宮去。”
崔寶玉說著,就轉身去往別處。
魚夢龍于是一臉不解地跟著他問道“不是老大連帝后大婚的玉女都能選上,想來在宮里混的也不錯,饒是這樣,也沒必要非得把她帶出宮去吧”
“你懂什么”
崔寶玉覺得魚夢龍有時候真是豬腦子。
“進了宮就是皇帝的女人了,她長的這么好看,要是一不小心被皇帝看上,到時候又要如何”
崔寶玉越想越急,腳步不禁也加快了許多,沒多會兒就把魚夢龍給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