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榮喜與她嬉笑。
“那我也不知道后來你會做尚宮啊。”
“是啊,”徐尚宮想起兒時光景,不禁也老眼一酸,“那個時候,誰能想到我們會成今日氣候呢”
“我可沒有,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要做尚服的。”
姜榮喜一臉的傲嬌相,恨的徐尚宮忍不住像小時候一樣啐她。
“你牛,你牛行了吧不過要是她回來了,我看你還能牛到什么時候。”
徐尚宮說著說著,眼淚竟然不自覺地掉了下來,聲音都帶著點哽咽。
“你真的要死了”
姜榮喜沒說話,而是笑著沖著徐尚宮點頭。
徐尚宮一時無言,眼見著淚水就快繃不住了,便垂下頭去,沖著姜榮喜擺手道“滾吧真是晦氣。你說的事情,本尚宮知道了。”
老友之間不需多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足矣。
姜榮喜于是站起身來,最后給徐尚宮作了一揖,轉身走了。
偌大的院子里,這會兒只剩徐尚宮一人,她便化作一支冒著氣兒的開水壺,止不住地嗚咽起來。
三個人一起手拉手橫行宮廷的日子還依稀在目,可姜榮喜這個年紀最小的竟然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所以任你機關算盡,占盡先機又如何
就算全天下都站在你這邊又如何
老天不如你的愿,終究不過一抔黃土埋了骨,干凈了去。
徐尚宮為姜榮喜的命運難過,更為她們三個的友情難過。
她不禁在想,要是那個人知道姜榮喜快死了,她一定也會難過的。
這邊的女官考試還在緊張地進行著,姜榮喜從徐尚宮那里回來,順便去了一趟考場,把姜寶玉叫了回來。
“姑婆”
姜寶玉擔心姜榮喜的身體,快走了幾步到上前將人扶著。
這陣子姜榮喜在人前的氣色雖然不錯,但只有姜寶玉知道她每天夜里都咳得很厲害,早上也越來越難起身了。
每每見姜榮喜在人前強撐,姜寶玉總是希望女官考試的日子快點到來,好叫姜榮喜能早點出宮去尋醫。
可同時,她又多么希望這一天到來的時間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讓她能夠多跟姜榮喜學點東西。
每天在這樣矛盾的心思下成長,姜寶玉也十分難受。
可這一次,姜榮喜卻沒有叫她扶著,而是偏頭沖她笑笑,拉過了她的手,牽在手里,就像姜寶玉小時候一樣。
她的笑容是那樣慈祥寵溺,有那么一瞬間,姜寶玉甚至覺得姜榮喜是個健康的人,不自覺地就順著她的牽引跟著向前。
祖孫倆一路無言,只是不斷地看向對方,相視而笑,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也不需要說了。
仿佛此刻二人在一起,就是最需要彼此感受和記憶的事情。
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一次,姜榮喜又把姜寶玉領到了暗閣里,站到了那件讓她為之自豪龍袍的面前,駐足仰視了許久。
“待會兒我會去與娘娘推薦繼任人選,不出意外的話,七日后,我便要出宮去了。”
“姑婆”
縱使這幾個月里,兩人之間一直在做這樣的心里建設,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姜寶玉還是會舍不得。
可姜榮喜卻擺手不叫她說話。
“姑婆有些累了,不要耽誤工夫,好好聽我把話說完。”
姜榮喜沒有回頭,而是依舊在看那件龍袍,這或許不是她成為尚服以來最出色的作品,可卻是最讓她有成就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