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身份再貴也是外男,當庭抱著皇帝的宮女出門,說到哪里也不合規矩。
但天一常年跟在皇帝身邊,卻是個心中有數的太監。
水寒舟抱走了姜寶玉后,他第一時間囑咐身邊人道“記住,世子從未來過,那個小宮女,是自己走的。”
“是。”
天一于是又撤了雨傘,仰頭看天。
厚重的烏云遮了滿天,如同黑夜一般,這會兒女官考試還在進行,想來外頭也不會有什么人瞧見那兩個人的。
雨點如刀子一般落到臉上,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咦,冷死了,都快下去吧。”
說完,他重新打好了傘就要往回走,卻是在殿門前看見了負手而立的皇帝。
“大家。”
天一立時化作老實人,收了傘躬身向前,給皇帝行禮。
皇帝卻沖他嗤鼻。
“阿舟那小子來過了”
若是皇帝啥也沒看見,天一或許可以選擇告訴或者不告訴皇帝,但既然皇帝都看見了,天一便只能直說。
“回大家的話,世子確實來過了。”
“呵,好”皇帝于是背轉過身去,邁著步子進了飛霜殿,“挺好”
水寒舟抱著姜寶玉一路出了宮,瞧著她頭也磕破了,手腳都凍青了,意識也開始模糊,一副慘兮兮的模樣,與她進宮之前半點都不一樣,心里就一陣莫名地絞痛。
宮門前,暗竹早已經備好了馬車。
瞧見水寒舟抱了個小宮女上了馬車,當即有侍衛遞上一塊宮牌給了暗竹。
“天一總管說,皇帝請小宮女姜寶玉不需著急,可代他在姜尚服身邊多照顧些時日再回。
皇帝還說了,梅期又至,世子先前答應他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暗竹心道早這么干不就沒事兒了嗎非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天家做事可真逗。
但他當然不敢明說,只得收了令牌,與那侍衛行了一禮,便駕著馬車魚貫而出。
“世子,姜二小姐情況不妙,是否先送去問醫”
暗竹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姜寶玉卻直接搖著頭道“不,我要回姜家。”
說著,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水寒舟堅定地說道“送我到姑婆身邊去。”
姜家內宅,四房上下,大大小小都守在姜榮喜的院子里,等著大夫給姜榮喜診治的結果。
此時姜榮喜已到了彌留之際,意識似乎已不大清醒了,口中不停地呢喃著什么。
姜員外守在她的身邊,以為她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忙湊了耳朵到她嘴邊。
“姑母,您還有什么要交代,盡管與侄兒說。”
姜榮喜緩緩睜開眼睛,對了一會兒焦才看清姜員外的頭頂,第一句開口便是“寶玉。”
姜員外兩眼一紅,緊緊抓住姜榮喜的手說道“姑母放心,寶玉長大了,她一個人在宮里也會沒事的,侄兒會想法子幫她,再說還有元惠在呢。”
姜榮喜點了點頭,又道“姜家姜家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守住啊。”
“嗚嗚嗚”
姜員外忍不住嗚咽,眼下姜家的形勢無比艱難,是無論他老子還是他爺爺都沒遇到過的,雖然他自認有這個能力挺過去。
可忽然上頭沒有了長輩照拂,他
他只是有點不習慣,有些忐忑,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