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雙眼圓瞪,嚇得拉著嬌奴就跑,一溜煙的就沒影了。
看得許清夢在旁邊咯咯直笑,拍著姜寶玉后背道“你這廝怎的身上還帶著戒尺看把人家孩子嚇得”
姜寶玉并不答話,反而轉身戲謔許清夢道“怎的就許你在宮里享清福,收徒弟,還不許我在宮外過過做師父旳癮了”
不想許清夢卻給她說的紅了眼,眼角帶淚地打量著她道“終究是我沒有堅持,竟叫你一個人在養濟院受苦,還趕上了那勞什子疫病。早知如此,當時皇帝叫我等一道回宮,我就該請旨留下陪你的。”
“少說這些廢話,你當自己是什么封疆大吏呢,還敢隨便請旨與我一道在宮外過清閑日子宮里培養你這五六年的花費,豈非全要打水漂了”
姜寶玉說著,便往許清夢身后看,納悶兒道“今兒是奇了,平時聽說我回來,阿芒準是第一個到的人,如今怎的竟落到你后頭去了,到這會兒還不見人”
許清夢卻輕嘆了口氣,道“這可也怪不得她,她興許還不知道你進宮呢,再說她自己現在還一腦門子包呢,可顧不上咱們。”
姜寶玉欲要問清事由,許清夢卻說她風餐露宿這些時日,得趕緊洗一洗,換身干凈衣裳,要邊洗邊聊。
姐妹倆放好了洗澡水,關上門更了衣,許清夢便要幫姜寶玉舀水洗身子。
“清夢你這是作甚,我用的著你伺候”
姜寶玉伸手抓住許清夢手腕,不欲叫她忙活,不想沒等來女孩言語,竟是等來一陣抽搐嗚咽。
“清夢”
姜寶玉回頭,就見許清夢已是淚流滿面,話都連不成一串了。
“當年你我一同沐浴,我是見過你身子的。那會兒你雖吃不慣宮中吃食,但日日有外頭明月樓的吃食送進來,也將你養的豐腴圓潤,膚白瑩潤。哪像如今這般骨瘦如柴
都怪我,若非是為了我,你也不必受這般苦。”
姜寶玉低頭瞧了瞧自己身材,其實去養濟院之后她的伙食比往日并無多少不同,不過是因著這陣子在云門寺吃多了齋菜,加之染了疫病,折騰了數日,食不下咽,才看起來清瘦了一些而已。
倒也沒有像許清夢說的那般骨瘦如柴的地步。
不過許清夢就是這樣人,只要是她放在心上之人,是見不得她有一點閃失的,不然,那可比她自己吃苦受罪還要叫她難受。
姜寶玉瞧著自家姐妹哭得這般叫人心疼,忙轉身將人拉到近前,抹去她臉邊淚痕,笑道“少給自己臉上貼金,說了多少次了,是我自己樂意去的。
也不看看出來這半年,我立了多少大功了,且等著吧,待會兒等我面了圣,再回來,怕是連你也要喊我一聲大人了。”
姜寶玉說著,還得意一笑,“回頭我見了雨花姐姐,可得在她面前好好顯擺一番,畢竟她常在人前顯擺自己是尚服局有史以來晉升最快的女官,過了今日,這頭銜可就要歸我了呢。
這樣好的機會,你當我會平白讓給你不成
你若再因此哭哭啼啼,我可當你是說反話,嫉妒我的功勞了。”
許清夢止住眼淚,順手給了姜寶玉肩膀一拳,便不說什么,繼續給姜寶玉舀水搓背。
可她心里卻清楚的很,若當時去養濟院的并非姜寶玉而是她,她可做不到姜寶玉那樣,能中規中矩地給流民們做完冬衣就不錯了。
像什么扳倒度支主事,帶領大家一路挺過疫情,甚至還幫助郭神醫試煉新藥,這些都是她不可能做到的。
宮里的人都常以姜寶玉是商賈出身嘲笑她,而因她是官宦之身來恭維她。
但卻無人知道她有多羨慕姜寶玉是商賈出身,且自幼便能隨永福伯游歷山水,有那樣廣博的見識。
所做之物,所想之事,都是那樣的有靈性又接地氣。
而這些見識是她縮在宮里讀多少書,都無法比擬的。